“承先祖在天之靈,顯化神蹟降碑示警,點化子孫驅災避難,福澤後世。楓溪你個不祥之人,趕緊從村子裡滾出去。”
“滾出楓村,若非先祖心懷憐憫,只驅你離村,否則必將你於祖廟前施以火祭,洗盡不詳之氣,免得往後給楓村帶來無法挽回的災難。”
“快滾!楓村十里以內,永遠不要讓我們見到你。”
……
紛亂的叫喊聲不斷迴響,尖銳嘈雜,糾纏不休,彷彿刻在靈魂深處,化為夢魘,無法擺脫。
破舊的小屋內,楓溪一身簡易獸衣,盤坐在床榻上,雙目緊閉,眉頭微皺,稚嫩的臉龐微微透紅,額頭上浮現一粒粒肉眼可見的細小汗珠,平穩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帶動著身體出現了細微的抖動,幾息後,陡然睜開了雙眼。
本能地喘了幾口氣,楓溪甩了甩頭,試圖將腦海中的畫面與耳畔的聲音消去,良久之後,整個人逐漸平靜了下來。
“唉,果然沒有辦法好好修煉啊。”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楓溪嘆氣,無奈搖頭,回憶湧起,實在是難以沉下心來,進入修煉狀態。
目光移向西方,楓溪愣愣出神,久而久之,思緒被拉回到了四個月前。
楓溪出生在無垠大荒中的一個普通村落,名為楓村。
楓村四周有巍峨群山環繞,草木莽莽,飛禽不現,野獸不入,與外界隔絕,留有一處隘口與外界相通,供村民出入。
依靠封閉的環境,楓村一個三五百人口的小村落得以在兇獸橫行的大荒中擁有一隅安穩之地,依靠狩獵勉強生存。
狩獵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村民們能對付的獵物僅有很小一部分,大荒兇獸種類和數量繁多,且絕大多數體型碩大,兇猛異常、神出鬼沒,人力不可敵,對村民們而言,宛若魔神,甚至一頭之數,窮盡全村之力亦難以抵擋。
經過歷代狩獵經驗的積累,楓村村民們有了豐富了狩獵經驗和強身之道,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能驅兇索驥,但危險總是伴著未知,每年喪命於兇獸口下的村民仍不在少數。
其中包括著楓溪的父母,在十年前的一次外出狩獵後,再沒有回來。
面對狩獵不斷傷亡的無力,楓村內漸漸形成了祭祖的傳統,建立了一座祖廟,供奉著逝去的村民,每年舉辦一次盛大的祭祖儀式,進行禱告,祈福狩獵者平安歸來。千百多年來,一概如是。
然而,今年的祭祖儀式上出現了意外狀況,意外的源頭,就是楓溪。
一塊石碑突兀出現,泛著血紅色光芒,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瀰漫,落在了楓村祖廟前,引得眾人驚慌失措。
有人上前探查,石碑上有刻字若干,四個殷紅如鮮血般澆築的“不祥之人”直入眼簾“。
往下細看,大意直指楓村有“不祥之人”名為楓溪,需於今日驅逐出村,不可踏入楓村十里內半步,否則會有無盡災難降臨,楓村全村為之不存。
知曉內容後的村民們一陣譁然,無論男女老少,眾人毫無遲疑,看作是先祖顯靈,對待楓溪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皆仿若變了個人。
如楓溪回憶中那般,攜帶著無盡的聲浪,冷漠無情地將他趕出了村子,不顧十五年來朝夕相處的情感,似是從未存在,任如何委屈與哭喊,難以動搖眾人一分。
想到此處楓溪不由悲從心來。楓村外是危機四伏的大荒,十五歲的年紀,被趕出楓村意味什麼村民們不會不知道。
狩獵文化下成長的楓溪是對兇獸有著一定的瞭解,體格稍微強魄上些,在無數未知的兇獸面前,顯得微不足道,最後的結局,必是淪為兇獸的腹中餐,化作大荒的養分。
或許,村民們正希望如此吧。
好在,楓溪運氣不錯,遇到了老師,將他從兇獸口中救了出來,同時開啟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門。
“老師怎麼還沒回來,都去了兩天了。”想到老師,楓溪回到了現實,從床上起身來到門前,開啟房門遙望著西方,看著落日的餘暉,滿懷期待。
對於發生的一切,在被救後楓溪如實講給了老師,沒有什麼隱瞞,老師聽聞表現出了不小的興趣,當時按楓溪的指引去楓村探查了一番,只是毫無所獲。
如今過去了四個月的時間,楓溪老師又起了好奇心想再去楓村,讓楓溪待在屋子裡修煉,簡單交代了下緣由匆匆動身,一去就是兩天。
一說不要緊,本來沉浸於修煉慢慢模糊了相關記憶的楓溪,一下子變得躁動不已,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老師的歸來。
在老師的帶領下踏入修煉的大門後,楓溪看待世界的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於天降石碑點明“不祥之人”的事情,擱四個月前,會同村民們一般,毫無疑問地認為是先祖顯靈。
現在,楓溪覺得,人死如燈滅,楓村村民是普通人,逝去便是逝去了,不可能有所謂在天之靈的存在。
按老師的說法,石碑的存在,定是有修煉者在背後主導,人為製造的現象。
既是人為,楓溪自是有了執念,想查清背後的一切,為何冠以“不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