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聞言神色有些猶豫,正在躊躇著,李嫣然見了,心底的一股無名火更勝,冷冷的說了一句:“怎麼,堂堂侯府夫人,命令不了一個宮女嗎?還不快下去!”
翠柳見李嫣然與雲妃相似的臉上,存著些許怒意,只好行了一禮,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說著,便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內間。站在內間不遠處的屏風後,靜靜的聽著裡間的動靜。
李嫣然壓下心中的怒意,抬步走向正坐在梳妝檯前,梳著三千墨髮的雲淑,走得近了,站在雲淑的身後,滿懷期待的開了口:“雲妃娘娘?淑兒?”
雲淑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滿臉茫然的抬起了頭,視線觸及鏡子中映出的李嫣然,雲淑只覺得無比的熟悉,卻又不知道是誰,滿臉的疑惑,連一直拿著玉梳,梳著頭髮的手,也停了下來。
李嫣然見雲淑不做聲,而鏡中之人,也是滿臉疑惑,便忍不住開口問道:“淑兒,你怎麼了,你父親還有我,擔心你的身體,特意進宮來探望你的。”
“父親?”雲淑似乎有些疑惑,但又突然聲音尖利的叫了起來:“父親!父親說,要我成為皇后,母儀天下,父親說,這樣才能讓定遠侯一脈,成為真正的皇親貴胄!”
李嫣然看著面前的雲淑,幾近癲狂的喊著,這足以要了定遠侯一脈性命的話,即便是見慣了世面的李嫣然,頓時也慌得不行,那裡顧得上什麼顏面,直接撲了上去,一把捂住了雲淑的嘴。
李嫣然緊緊的捂住了雲淑的嘴,李嫣然喘著粗氣,髮絲微亂,眸子滿是厲色,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不要命了?這種話怎可宣之於口?難不成,你瘋了?!”
李嫣然心下一片驚疑,可在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皇后見到自己的反應,啟祥宮落鎖的宮門,滿園蕭條的景色,以及雲淑的言行無狀……
似乎,她瘋了,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被捂住嘴的雲淑,極力的揮動雙手掙扎著,還不時用手指,去摳捂在自己嘴上的那雙手。
李嫣然瞧著自己女兒的樣子,心下有些不忍,心軟的開口說道:“莫要在胡說了,只要不再喊叫,便放開,可好?”
雲淑聞言,掙扎的動作,突然停了,看向李嫣然的眸子裡,含著水霧眨了眨,也不再發出“唔唔”的聲音了。
在雲淑望向自己眸子的那一瞬間,李嫣然彷彿看到了小時候,做錯事,等待她責罰的小云淑,梳著雙丫髻,瓷娃娃般的孩子,眸子裡含著一層水霧,那麼楚楚可憐的看著你,看得你心都化了,不忍再出口責罵一句。
李嫣然這般想著,手下的動作便也慢慢放開了。
“她們說淑兒病了,淑兒你告訴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嫣然伸出手,將雲淑的一縷髮絲,別到了耳後。
雲淑伸出手,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淚水,似乎是有點委屈的說著:“你是誰啊?為什麼跑到本宮這裡,對本宮無禮!”
雲淑一邊說著,臉上便浮現了一層怒意,要不是此時雲淑只穿著一層中衣,未施粉黛,未戴釵環,倒也真有了雲妃的氣勢。
李嫣然聞言頓時愕然,一臉茫然的下意識開口回了一句:“我是你母親啊,淑兒,你不認得我了嗎?”李嫣然皺著眉頭,飽含探尋的眸子,直視著雲淑。
雲淑似乎被那眼神盯得不耐煩,眸子裡滿是漠然,開了口說道:“本宮不認識你!本宮是雲妃!本宮的母親是定遠侯夫人!你也配?”
李嫣然瞧著,雲淑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眸子裡瞬間積滿了淚水。
雲淑上下打量著李嫣然,語氣裡含著幾分戲謔,說道:“我看啊,你就是新來的宮女,你這一身衣裳,那裡做得,怎麼同青煙翠柳的不一樣?你是不是存了心思,在本宮身邊勾引皇上!”
李嫣然看著自家女兒,狀若瘋婦般,一邊說著,一邊圍繞著自己上下打量,語氣還時高時低,會突然貼近自己的臉,等著一雙剪水的眸子,看著自己。
李嫣然看著那雙熟悉的眸子,心臟止不住的抽痛,那眸子似乎少了幾分光彩,蒙上了一層灰霧,讓人瞧不見人眼底的情緒。
自家的女兒,明明之前還在給定遠侯府傳信,說自己一切安好,聖上很寵愛她,已經是是後宮寵愛的頭一份。
可是,怎麼才幾月過去,自己向來引以為豪的女兒,卻變成了現在這幅瘋婦的樣子?明明是妃位,卻被囚禁在,只有兩個宮女侍候的啟祥宮。
這,一定是有人眼紅淑兒的寵愛,陷害了她,定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