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猛是虎賁營的掌旗校尉,原本最擅長的就是指揮虎賁精騎的戰鬥。
此刻,眼見著那些野獸狼騎已經漸漸把常勝步卒的防線撕裂,而巨狼的獠牙就像是無數鍘刀,切割著步卒們的血肉之軀,這位掌旗校尉卻死死壓住了精騎的陣腳,始終沒有發起衝鋒。
他在等待發動精騎的最佳時機。
步卒盾守防線在前,長弓手在盾守防線之後,而虎賁精騎,被童猛列隊在防線後百步的距離上。
野獸狼騎的灰色洪流像潮水一般從山坡上奔湧下來時,這位虎賁精騎的掌旗大人就明白,從數量和力量的對比來看,這支從天瑤撤出來的常勝孤軍根本無法與野獸一樣的敵人正面對抗,但是短暫的權衡後,童猛就定下了兩個目標,一是掩護五軍都督常破虜突圍。二是儘量拖延消耗這股強悍的野獸騎兵。
狼騎們嗜殺成性,在人類士兵的血霧中來回穿梭,連那些駕馭巨狼的野獸騎手們,都伸出貪婪的長舌,心滿意足的舔舐瀰漫空中的血霧。
常勝步卒們的陣型很快就被徹底的推倒,第二條防線的長弓手們從一開始的長距離仰射,到後來的疾速平射,再到最後紛紛抽出自己的砍刀,或者撿起戰友們散落在地的長槍,與這些從未見過的可怕對手展開白刃肉搏,無奈無論是體型還是聲勢,都漸漸落於下風。
精騎們不斷的勒緊馬韁,按住躍躍欲試的坐騎,眼神盯著百步之外的血霧戰場,他們心中的怒氣已經無法壓抑,但是童猛的手勢卻要求他們必須忍耐,他們是最優秀的戰士,最優秀的戰士除了勇氣、武力,還有就是服從。
童猛眼看著所有的野獸狼騎都已經進入到步卒的陣地開始放肆的屠殺,他又盯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那支負責掩護常破虜的精騎小隊,叮囑道,
“記住,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常將軍突圍!”
負責領隊突圍的隊長是童猛親自指定的騎術高超的快馬楊勝。此刻楊勝也已經橫刀在手,只等童猛的一聲令下。
“就是現在,殺!”童猛雙腿夾緊自己的戰馬,站在馬鐙之上,持刀在手,向前一揮,隨即,最後的數百虎賁精騎彷彿是一支支離弦之箭,一起射向面前步卒戰友們已經崩潰的防線。
童猛深知騎兵作戰,最厲害的武器不是刀劍,而是速度。他一直堅持到所有的灰色洪流與常勝步兵已經糾纏在一起時,才終於發出了進攻的號角。
現在他手上只剩最後七八百虎賁精騎,但是他必須用這最後的力量創造奇蹟。
精騎只需三十步就可以把衝擊的速度提升到頂峰,隨後,在距敵五十步的距離上,童猛帶頭將戰馬身上的擲矛投了出去。
這一次,是野獸狼騎們開始感受矛雨的威力了。一片矛雨落下,瞬間傳出了巨狼的哀嚎,原本不可一世的野獸狼騎中也開始慌亂的躲閃。但虎賁精騎並不給它們重新整隊的時間,土黃色的披風迎風冽冽,五十步的距離一閃而過,精騎鋒線上的戰馬凌空高高躍起,騎手們腋下夾著長長的鐵矛,直接正面撞擊那些身材高大的狼騎們。
這些突刺藉助著精騎巨大的衝擊之力,伴隨著虎賁精騎們的怒吼終於刺入了那些野獸騎手的身體,只是飛濺而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綠色的汁液。
緊接著,後續突上的精騎們,紛紛揮舞起馬刀,朝著狼騎們的關節處狠狠的砍削。又有不少狼騎紛紛嚎叫著倒地。
那些倖存的常勝步卒,趁著這些倒地狼騎哀嚎的機會,紛紛衝上前去,用所有可以使用的武器,狠狠的朝這些野獸的身上招呼,雖然不能一擊斃命,但是瘋狂的打擊,反而更能讓這些士兵發洩為戰友們復仇的怒火。
快馬楊勝趁著兩軍混戰,帶著自己的精騎小隊,把常破虜護在中間,瞅準戰場的縫隙,一路前衝,漸漸突出了重圍。
嗚~嗚~嗚~
山尖之上,原本是狼騎設伏的山石之後,幾聲悠長低沉的號角聲傳來,那些被虎賁精騎衝散的狼騎軍們這才緩過神來,紛紛朝著虎賁精騎的身後穿插而過。
童猛心中一沉,原本想著能夠藉助騎軍的衝擊之力破了這些狼騎的伏擊,可如今眼看著剩下的這些狼騎避開了虎賁們的衝鋒,而是繞到了虎賁身後,這令他有了不祥的預感,這些看似野蠻的野獸狼騎,竟然也懂得兵陣的戰法。
如果狼騎在虎賁的衝擊下退卻,那剛好會被虎賁的馬刀追著砍殺,可是它們尋求錯開虎賁的鋒芒,這正是騎兵常用的作戰之法,避敵鋒芒,然後整隊發起衝鋒。
果然,童猛的擔心得到了驗證,兩支騎兵隊伍很快就錯開了隊形,各自前衝,竟然調換了最初的陣地。
狼騎們在號角的指揮下很快在戰場一邊重新整隊,童猛回看那些還在戰鬥的常勝步卒無法脫離戰場,也只得召集自己的虎賁精騎,重新在另一邊整隊。
很快兩支隊伍各自列陣完畢,一邊是依舊烏壓壓一片的野獸狼騎,另一邊是已現疲態的虎賁精騎。只是虎賁精騎又損失不少,只剩四五百騎,而那些野獸狼騎雖然被打的措手不及,也丟下不少屍體,但是一眼望去,至少還有數千。
掛彩的狼騎們不斷的捶胸嚎叫,只盼著展開復仇的屠殺,而童猛自已也已掛彩,他抹了一把糊住眼瞼的血汙,再次喊出虎賁的出擊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