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過孤雲城的街巷。
街道上的青磚皆碎成了礫石,兩側的牆壁大部分也被夷平,許多人們從災禍中醒來,看著狼藉的一切,木然無語,也有許多人再也不會醒來。
他們越過街角,一路向前,看著倒塌的樹木,輕輕說著話。
“劍聖那一劍落下時,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襄兒是怎麼救下我的?”寧長久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趙襄兒道:“這與我的權柄有關。”
寧長久好奇道:“什麼權柄?”
趙襄兒反問道:“你的權柄是什麼?”
寧長久沉吟了一會兒,道:“簡而言之,就是我每次出劍或者射箭,都可以一定命中敵人。”
趙襄兒薄而紅的唇傾起,她說道:“我與你恰好相反,我的權柄,可以躲過一切攻擊。”
寧長久愣了一會兒,無奈的笑了起來,心想這到底是夫妻還是冤家對頭呀。
一旁的司命忍不住拱火道:“那用你的權柄去攻擊襄兒的權柄,結果會怎麼樣呢?”
趙襄兒看著她,眨了眨眼,道:“師妹很想知道答案嗎?”
司命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沒骨氣道:“不想了。”
寧長久看著司命吃癟的樣子,忍俊不禁。
三人走到了城的深處。
趙襄兒抬起頭看了一眼蒼茫的長空,道:“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殺了柯問舟。”
劍聖身外身迴歸本體之後,便強行殺出退路,遁逃而走,其餘三人呈夾攻之勢,追了上去。若非司命憂心寧長久,狂奔入城,他們四人聯手,或許今日劍聖就真的要隕落了。
司命說道:“柯問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強。”
趙襄兒道:“因為此刻的他,還沒有真正被天道接納……唉,希望他們能殺死他,否則以後他成為第二個鵷扶,成為天道完整的代言人,那時,就是真正的災難了。”
司命本是憂心忡忡的,但她看著趙襄兒青春秀美的影,心定了一些,莞爾一笑,道:“柯問舟固然後患無窮,但我們不也有朱雀娘娘撐腰麼?”
趙襄兒明媚地神色黯了一些,她淡淡道:“朱雀一直想殺我,我與她已決裂,或許朱雀年來時,就是我們的死戰之日了。”
司命愣住了,她不知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困惑道:“她不是你的孃親麼?”
趙襄兒輕輕搖頭,細編的貝齒輕磨著,道:“朱雀……是前世殺我的人,她篡奪了我的力量,只留我一縷神魂,不知為何於今世令我附身,做了她的女兒。”
司命縱是見過大世面的神官,聽到這番話,心中也是震驚的。
襄兒……前世……朱雀將自己前世的死敵收為了女兒?
這是何等的惡趣味?
對於襄兒又是何等的羞辱?
寧長久聽著,輕聲嘆息。他與襄兒共同做過那個夢,見到了他們歡愉過的千年無憂歲月,也見到了外神入侵,世界崩亂的場景。關於襄兒與荒河龍雀的恩怨,他也已大概地猜出來,所以也並未細問
司命聽聞,卻是義憤填膺道,道“朱雀竟做這種事?真是天下第二的大惡人了。”
寧長久一愣,好奇道:“天下第一惡人是誰?”
司命瞥了寧長久一眼,趙襄兒淡笑著搖頭。
司命看著趙襄兒臉上淡淡的哀傷,愧疚道:“我不是故意問這個的。”
趙襄兒也很大度,灑然道:“無妨的,是我前世太笨了,得了天時地利人和也沒打贏,真是丟人,不過都是幾千年前的往事了,早都雲淡風輕了。”
寧長久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趙襄兒神色一變,挑眉問道:“你也覺得我丟人?”
寧長久一驚,反問道:“你不是說雲淡風輕了嗎?”
趙襄兒將傘遞給了司命,開始捲起自己的袖管。
“殿下息怒。”寧長久不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