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白靜靜地看著她那美豔無雙的臉,沒有接話,而片刻後,白夫人又笑了起來:“不過她趙襄兒哪來的魄力,表面比誰都冷,可她又想演殺神,又想裝聖人,進退兩難。若是要她扔下這座城池不管不顧,她不敢,也不能。”
樹白看著她變幻無常的神色,明白了過來——她已經有些瘋了。
……
今日的生米派發完畢之後,黑無常獨自一人坐在街邊,拿起二胡拉了一首曲子。
他望向了奈何橋的方向,琴弓觸及琴絃高速地顫抖著,音調帶著難言的悲傷。
天空上的紅月靜靜地聽著他的拉唱,等到那琴聲落盡,紅月那頭的白夫人則閉上了眼。
地上的樹白忽然感受到一股怪異的力量湧入他的身體。
他被白夫人一把拽了起來,白夫人十指扣住了他的腦袋,將他的頭猛然別轉過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樹白猝不及防,他無力反抗,被迫擰轉過頭顱,望向了紅月的方向。
一個月前,白夫人在賜予他力量之時,將肩頭的兩輪殘月種入了他的眼眸裡,那兩輪殘月是類似後天神物一類的東西,賜予了他權柄與力量,卻也留下了隱患。
它和先天靈一樣,在同源同質的情況下,都有可能被汙染。
而此刻,他被迫睜大了眼,望向了紅月,紅月的光落入他的眼中,像是豔麗的色彩流淌入空洞的眼眸裡,很快為那兩輪殘月添上了難以抹去的顏色。
鮮血從他的眼角流淌下來。
“為……為什麼?”
在他即將被汙染之前,他心如刀絞,顫慄著發問。
白夫人按著他的頭顱將他拎了起來,婉轉悅耳的聲音好似惡魔的低吟:“你的身體裡種的是我的骨頭,你是我的親生骨肉啊,可你居然動了喜歡我的念頭,怎麼能這樣呢?你可真是壞孩子,壞孩子就該被懲罰,所以……罰你做我的第三把劍吧,幫我貫穿他們的胸膛,這樣你才是我的好孩子啊。”
“不……不要”樹白艱難地搖著頭,想要轉身逃離,但他身體中的脊椎骨卻挺得筆直,將他整個人杵在那裡,就像是一個樹。
過了一會兒,樹白徹底平靜了下來,再抬起頭時,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神情,眸中所含的殘月也變成了腥氣漂浮的緋色。
白夫人盯著他,道:“跪下!”
樹白聽到指令,沒有任何猶豫,跪了下來。
白夫人握著他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捧起,抱在懷裡,就像是抱著一把真正的劍,她仰望著月亮,神色沉醉:“這才是好孩子啊,今晚,我便給你講一個關於仙子奔月的故事吧。”
說著,她抱起樹白,將他輕輕拋起,紅月帶著奇異的力量,吸附著樹白向著天空中飛去。
白夫人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傑作裡,而忽然之間,她的神色再次變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黃泉的這一岸,有人偷偷潛了過來。
什麼人可以躲避紅月的監視?
她猛然想起了第一日,那少女入城之時,她以紅月探照全城,卻無法搜尋到她的蹤跡。
她以那頭黑色大鳥包裹住了自己!
“趙襄兒?!”白夫人越想越不對勁,趙襄兒此刻境界甚至比自己還高,她要是跨過黃泉來到這頭,這座城市應該會很快傾斜,可為什麼這座城中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不願多想,對著緩緩升空的樹白伸出了手,厲聲喝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