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自己寢宮,裝扮華貴的床榻上,滿腦子竟全是古寺裡的畫面——
自己到底是何時變得這般荒誕?
屢屢做出了最離經叛道,不容於世的事情……
意亂情迷也好,情勢所迫也罷,無論事後自己有多後悔,但做了就是做了,沒得辯駁!
或許,早在她僅憑傳言中的隻言片語,以及當初邊城裡的驚鴻一瞥,便毅然決然地遠嫁幽州城之時,便能看出,她雲錦,原就是個不肯循規蹈矩,骨子裡透著瘋狂的女子!
回頭想想,除了擾亂佛家戒律,委實不該之外,讓魏家女眷知曉了她與“別的男子”有染,自然不會再提她與魏遠之的婚事……不失為了卻她心頭一樁心事了。
她寧願被人取笑長公主荒誕,也好過在維繫王族江山與應對魏家人之間兩難。
只不知,她那“遠之哥哥”倘若知曉了她這荒唐事,會作何反應?無論如何,她是確實無顏再見他了……
第二日,雲錦早早醒來,只見小秋丫頭跪在床頭,埋著頭,大氣也不出一下。
問了她許久,方抽抽搭搭地將前日送信一事交代了個清楚,眼眶通紅,顯然甚是自責。
雲錦這才釐清,自己對那人致歉的話,根本未傳進他耳中——因而,他的確是在客棧枯等了一夜?
“公主,小秋不知,不知你與……那人有了聯絡,不然,也不敢誤事的。”說到最後,小秋仍苦著臉,一副失落的模樣,“為什麼,公主你有心事,現在都不肯告訴小秋了?”
當初在幽州城,她們主僕相依為命,情同姐妹……其中艱辛,皆是拜那人所賜,如今,公主與他舊情復燃,“鴻雁傳書”,竟不肯讓她知曉緣由——
而這,也皆是因為那擅於蠱惑人心的男人吧……
雲錦想起這些年來,自己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卻讓小秋跟著她無端受罪,哪裡捨得責怪她!
只默默地,拉了她起身,輕道:“我腹中懷著他的骨肉,輕易又如何割捨得了?”
見小秋仍然淚眼汪汪的,雲錦伸指揩了她的淚花,又鄭重道,“小秋,我知你替我不值,只是我此生既然認定了他,便不會改變——無論外人如何傳,我希望你心底都能清楚這一點……”
“公主……”小秋垂頭望著主子微隆起的腹部,回想起當日是自己稱病讓公主獨自去靖宇堂取畫,就此公主便一去不復返,直到都有了身孕,想來是被那男人禁錮染指了多日——
可憐公主愈加放不下這個男人!
如今那人糾纏到了北越來,也不知是緣是孽……
她也只能如公主自己的心意,竭力撮合,讓這破鏡,能有重圓的一日吧!
“昨日竟是暗羽將公主送回宮來,所以公主,你說去寺裡祈福,也是約了……鎮北侯一道?”
那男人竟然會去她們北越的護國寺裡,陪著公主替聖上祈福,也真是奇了怪了……
一提起寺裡,雲錦驀地紅了臉,支吾了幾聲,想起自己昨日一路一直睡得昏昏沉沉,輕聲反問道:“只有暗羽……送我回來?”
“嗯,暗羽還被宮門口的守衛給扣了下來,怕他是歹人暗害了公主。”說起暗羽,小秋的語氣倒是自然親切,“剛好我一直在宮門處盼著公主回來,才跟守衛解釋了,他……他是自己人。”
想起守衛們聽說那是長公主“夫婿”的貼身侍衛時,那古怪的眼神上打量個不停,小秋也是舒展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