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突然發起的進攻令嗣武城沒有任何的防備就被攻佔,在蔡榮酒醒之後,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領著兩千部下轉了一圈,繼續回到新築的城裡面花天酒地。
在他看來,他的職責和官兵不是保護這裡的老百姓,而是用來對抗西夏的。
那些山民進城之後還算收斂,只搶大戶,只要誰家的牆上有紅顏色的小叉叉,誰家就要倒黴了,這也是事後人們認為一致認為這些暴民事先就踩過點,要不然不會這麼準確的就找到這些大戶。
損失最慘的莫過於三大家族,雖然沒死人,但是家裡被洗劫一空,家裡的僕人非但不幫忙,還主動加入了搶掠的大軍。
誰讓他們平時不對自己的家僕好些呢,山民來的時候,這些人本可以抵擋一陣,讓主家有逃生的時間,誰知道,這些人還主動開啟大門,放山民進來搶劫。
除了幾大家族被洗劫一空之外,其他的沿街商鋪並沒有受到損失,老梁頭說他只是被順走了幾個包子,賣涼粉的竇大媽還得到了一匹綢緞,還是上好的料子。
事後,這起案件被定性為一起有謀略,有準備的搶劫案,並不是以訛傳訛的山民暴動。
要是山民暴動的話,他們可不管誰是農民,誰是富商。
主簿劉彥成懸樑自盡了,後宅的人幾乎全部走空,去向不明。
知縣胡悵虎在欽差還沒有來的時候,就已經拔劍而亡了。
而他們的財產已經被曹都頭封庫儲存,只等綏州節度使派人前來收拾。
要說受傷最嚴重的莫過於曹都頭了,全身纏著繃帶坐在吳熙借住的院子裡笑個不停。
後世的醫學知識完美的打造出了一個沒有傷卻看著讓人心疼的傷病患者。
而這位傷病患者現在正在和吳熙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個痛快。
胡悵虎家後院子裡的酒確實很多,都是皇家高規格的貢酒,喝起來就是爽。
“你說胡悵虎要是知道我們兩個正在享受他的美酒,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裡跳起來。”
曹暉的心還真大。
“還是尊重一下比較好,只是想把他趕走,實施我們的計劃而已,沒想到他會死。”
看來後世影視劇裡那些貪財的小官惜命的場景也不全都是真的,至少胡悵虎還比較有氣節。
古人把氣節看得很重,尤其是生死關頭,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豪邁,才算是對得起自己這具身體。
劉彥成八成是被嚇死的,事後才讓人掛起來說是醜事敗露,對不起朝廷之類的放屁話。
這種心裡素質還要學人家爭權,他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二狗子現在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身份,站在院子中央把剛招來下人指揮的很得當,完全符合吳熙給他傳教的門風。
一個家族的門風就是家主的思想,家主什麼樣,下面的人絕對是有樣學樣。
“都頭功成名就,升遷之期不遠,可喜可賀,還望以後對治下子民多加厚愛才成,我們走的路不同,註定要分道揚鑣,前路多兇險,萬一那一天我要是回來了,還希望這個莊子,都頭給我留著東山再起才好。”
吳熙對他們的這次聯手有些自豪,又有些傷感,自己的出現多少會改變一些人的生活,抑或是一生,就像面前的曹都頭,在後世的縣誌裡,在這次的衝突中已經死了。
可是現在他正坐在吳熙的面前,笑的像箇中了獎的傻子。
“吳老弟你放心,我曹暉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以後只要是你吳老弟的事情,也就是我曹某人的事情,儘管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嗣武城就是你的孃家,累了就回來住幾天。
你要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這幾天就會跟著綏州的安撫使來嗣武城,路已經鋪好,就看你能不能走的動。”
“吳熙多謝都頭成全。”
吳熙起身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曹暉全身被綁,無奈哈哈大笑,連忙擺手,表示受不起。
這在這時,二狗子來報說是有人跪在大門前說要報恩,看樣子好像是前天在樹林子裡碰見的那個讀書人。
“孟桐?快去看看。”
對於讀書人,吳熙向來很尊敬。
曹暉行動不便,也不方便參與此事,於是在家僕的攙扶之下,從後門離開了。
吳熙來到前門,只見孟桐幾乎全身伏地的跪倒在門前,涕淚橫流,原有的書生意氣在這一刻都化成了淚腺,潺潺涓流。
旁邊還跪著一位婦人,應該是他捨命想要救下的妻子。
“老朽孟桐,感念公子救命之恩,賤內得以好轉,故此當面道謝,同時攜賤內入吳家,終生為奴,當牛做馬,以報厚恩。”
話說的簡短,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個文人的驕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