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書院分前後山、內外門,設三峰四閣六院。
單以弟子層面而論,也可分為記名弟子、外院弟子、內院弟子、首席弟子、親傳弟子,以及全書院唯一一名首席大弟子。
道統所立雖然只有百歲之期,卻幾乎囊盡了大梁滄州所有的天驕之子。
像大師兄宗青陽這等人中之龍,對於絕大部分鹿鳴書院的弟子而言,都只是傳說中的存在。
數年難得一見。
理論上來講,不管是六大派也好,還是像叩劍門這樣的小門派也罷,內門弟子和親傳弟子都是其最核心的競爭力,屬於各家宗派裡真正的中流砥柱。
而外門弟子,則是各宗真正的根基所在,是道統續存的唯一保證!
修道如逆水行舟,多少人終其一生都以開海為開始,卻也以開海為結束。
哪怕像鹿鳴書院這樣的名門大宗,這些年下來收入門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也仍有不少因為遲遲無法破境兩儀,而被淘汰出局的記名弟子。
當然,這些人既然曾經有過入葬劍山的資格,哪怕離開了鹿鳴書院,也絕非泛泛之輩。
或轉投他派,或拜入朝廷,或被世家招攬為供奉、先生,皆有出路。
而若想要留在鹿鳴書院繼續修行,便只有一條路可走。
破兩儀,入外院!
如此,才可算作鹿鳴書院的正式弟子。
而如果說近五年來,誰才是外院最富傳奇色彩的弟子的話,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王臨軒。
關於此子,前些年書院中曾傳出過不少風言風語。
據說這個王臨軒天資並不高,只不過長相俊美,聽話懂事,才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下山緝兇的司理院院主溫碧初看上,於是收入房中做了個小唱。
說白了,就是專門給溫院主解決某種需求的。
結果好像因為某種意外,這個王臨軒被玩兒廢了,溫院主憐其忠貞,便賜予了書院秘法,《捨身功》一卷。
誰曾想,王臨軒竟憑藉此法,在短短的五年間,成功突破了兩儀境,入了外院,並且還在生死擂上一舉擊殺了曾經外院第一人,胡子昂!
從此以後,關於王臨軒的種種傳聞便銷聲匿跡了。
整個外院,再也沒有人敢提及王師兄曾經的痛處。
今日開山小比,王臨軒沒有去前坪觀戰。
因為他原本關心的那個人,沒有來。
不僅沒有來,而且還可能從此斷了道緣,在絕望和怨恨中了此殘生。
對此,王臨軒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那個從被王碩派來送信的老僕,福伯,現在已經化作了園圃裡的花泥。
王臨軒的居所也在草廬,不過“草廬”二字本來也只是一個統稱。
比如梁辰的甲號院位於葬劍山的東側,更加靠近光明峰。
而王臨軒卻住在葬劍山的西側,距離神木峰更近。
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因為司理院就坐落在神木峰上。
不知道是不是承襲了司理院那種陰暗晦澀的氣息,王臨軒專門挑選了一座背陰的廬房,這裡常年難見陽光,空氣中充滿了潮溼陰冷之氣,原本是外院弟子唯恐不及之處,卻很對王臨軒的胃口。
“篤篤……”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王臨軒緩緩睜開了雙眼,低聲道:“進來。”
於是終於有光透了進來,照亮了他那張白皙得嚇人的臉。
來人的個頭不高,臉上難掩緊張之色,看到王臨軒,便趕緊低下了頭,恭聲道:“稟報王師兄,登山小考已經結束了,您說的那個梁辰,他……拿了頭名。”
話音落下,屋裡突然有寒風四起,如刀子般割在那名外院弟子的臉上,滲出一絲絲血紋。
但他卻不敢開口喊疼,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把腦袋垂得更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