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鍾時暮離開,關於“Q”的話題就此告一段落。
宋緋聽見樓上砰的一聲關門,愣了愣,才慢吞吞地折回屋裡。
客廳光線昏暗,鍾時暮已經進了臥室,她只好自己一人在屋裡打轉,走著走著,卻又不自覺地到了一幅畫面前。
老實講,宋緋挺喜歡Q的繪畫風格,色彩搭配得當,內容又不晦澀,無論從什麼方向都能解讀出個一二三。
而之所以能發現這位繪畫者的名字,也是因為細緻觀察之下,才發現在這麼多作品裡,總會有地方暗藏了字母,有時來自層層疊疊的樹葉,有時來自一望無際的田野,有時來自扭曲遞進的空間。
不過,最後一種可能,卻讓宋緋看得不那麼舒服。
都說畫面是人內心的投射,當Q不斷描摹那樣錯亂的空間感時,顏色總是偏暗沉的粗糙,有些時候,甚至能感覺到負面情緒被放大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如此多面呢?
如果能有幸見到Q……宋緋突發奇想,自己應該會很願意與這個人聊上很久。
不過,宋緋沒有太多時間研究Q,第二天,她與鍾時暮正吃著早飯,突然聽見屋外一陣轟鳴,遠遠看去,竟是一架直升機降落在了附近的停機坪上,很快下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見那邊架勢十足,宋緋不由悚然,手上動作也停住,可鍾時暮卻很淡定地收回視線,看她一眼:“沒事,慢慢吃,吃完再走。”
“走?”她奇怪,“你知道他們是誰?”
鍾時暮點頭,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正好有人敲門,他便起身走過去,卻沒讓對方進屋,直接在外面交流。
當然,多數時候是對方在說話。
從宋緋的角度看去,鍾時暮抱胸而立,神色淡淡,偶爾點頭以示回答,但整個人的疏離感十分明顯,彷彿從這一刻起,他又披上了市光總裁的外殼。
過了一會,外面的人面露焦灼,多說了幾句,可鍾時暮直接抬手止住他,然後推門進來。
宋緋不眨眼地看人走近,直到他周身重新回暖,才又一次問道:“他們是誰?”
“幾個小角色。”他淡淡道,“這裡之前的主人要見我們。”
她驚訝地放下刀叉:“不是已經把島賣了嗎?”
不對,不是賣不賣的問題。
宋緋細細盯著他看,終於從他平靜無波的臉上領會出了一點苗頭:“我們認識?”
鍾時暮頓了頓,還真點頭道:“唐越年。”
沒想到,這座看起來像世外桃源的海島,竟然曾是唐越年的資產。
宋緋都不知是該感慨人生奇妙,還是該為自己曾與唐斯涵有過婚約而感到尷尬。
但這能怪現在的她嗎?她什麼都不記得。
於是,宋緋也不好表露出什麼,等早飯結束,便與鍾時暮一同離開。
直升機盤旋而上,風在耳邊呼嘯,她卻忍不住低頭往下看,只感覺愜意的日子正與她漸行漸遠,彷彿一去不復返。
唐越年就住在離海島最近的城市裡,宅邸富麗堂皇,毫不避諱。
等人下機,就有人過來接引:“先生已經等候二位多時了。”
鍾時暮淡淡點頭,又伸手拉過宋緋,將她胳膊帶到自己臂彎裡。
“唐越年不是好相處的人。”他低聲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萬事有我。”
那你還說?
宋緋匪夷所思,不過現在情形並非詢問的時候,便點點頭,忐忑地與他一同去見那位唐越年先生。
但出乎意料的是,唐越年慈眉善目,一點也沒有鍾時暮口中的“不好相處”。
互相招呼後,唐越年道:“本來前幾天就想請鍾總你過來,可鍾董說你和太太去了海島那兒,我想著總不好擾人清夢,這才隔了幾天才叫人過去。”
鍾時暮笑:“怎麼好在您面前擔一句‘總’,您叫我時暮就好。”他對唐越年十分客氣有禮,一席話說得妥帖得體,“原本也不想這麼早麻煩您,可昨晚二叔特意打來電話,當然得越快來越好。”
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