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在二月份,現在這個時候,高三還沒有正式放假。
鍾時暮拉宋緋走到教學樓附近,正巧看見教室裡各趴各睡覺的學生,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宋緋捕捉到,忍不住揶揄:“想回去上課?”
他回得坦蕩:“沒這麼學過。”
宋緋瞬間想到鍾時暮自爆的“私生子”身份,頓時愣住,等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才趕緊追上去。
鍾時暮卻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你以前也這樣?”
對於這個問題,宋緋還真有發言權:“我可比他們精神。”她回憶當年,臉上笑意盈盈,“那時候我成績在年級排到前一百,除了學習,又要忙學生會的事情,週末還要去上課外班,每天都很忙的。”
“聽起來確實。”鍾時暮點頭,“後來呢?”
後來?她繼續回憶,腦中卻一下子艱澀起來,影像越往後越模糊,最後停在了她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
鍾時暮見宋緋怔忡,問:“緋緋?”
一連喊了幾聲,她才遲鈍地看他,卻又恍惚地搖道頭:“我想不起來了。”
在此之前,宋緋從未過多在意自己究竟記得哪些。她只以為自己醒來時尚在十八歲,之後諸事便由家裡一應包攬,而在需要面對消失的記憶時,又有任雨瀾等人出現幫扶,再不濟,還有鍾時暮這個最大的幕後靠山。
她真沒仔細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遺失了十四年的記憶,而最後的截止時間,又為什麼恰好是她十八歲的前一天。
這番毫無章法的思考,卻令宋緋漸漸混亂。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眉頭緊鎖,眼睛胡亂掃著周圍,可越是曾經熟悉的地方,就越有種隔霧看花的不真實感。
而漸漸的,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安撫她的心——
這不正是你選擇來這裡的目的嗎?
事實上,因為那些合照的關係,宋緋真準備從她的高中入手,看看能否透過出國前的學校生活,推斷出之後在國外的諸多痕跡。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雖然成功利用了紀深,紀深卻轉頭就告訴了鍾時暮,以至於現在身邊跟了個“拖油瓶”,去哪裡都得瞻前顧後。
這樣想著,宋緋不免有些哀怨地看向鍾時暮,卻被對方給誤會了意思:“想不起來就別勉強自己。”他說,“剛才那小姑娘不是說過嗎,你上過學校宣傳欄,所以我猜,那時候的你,應該一直都很優秀。”
被鍾時暮一番誇獎,宋緋也不太好糾正,便笑著問:“我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好。”他點頭。
兩人正要調轉方向,校園上空突然鐺鐺鐺地響起清脆的鈴聲,教學樓裡頓時熱鬧非凡,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出來進行醒腦工作。
宋緋也跟著看過去,卻發現一道眼熟的身影,她不太確定地往那方向走了幾步,正巧那人也回過頭,四目相對下,對面長時間地愣住,而宋緋自己,卻突然笑起來。
高中三年,宋緋在學校的名聲頗具規模,其中一部分,全是由學生會的工作攢下。
她從高一開始就是學生會的骨幹成員,不僅對學生事務一應具熟,更在需要出面的大小晚會上,是當仁不讓的C位主持。
當時,學校的晚會主持一般會派四名學生出場,除了宋緋常年霸佔名額,還有一個比她高一屆的學姐,叫章啟楠。
就是如今眼前這位一派教師模樣打扮的女人。
章啟楠的父親是陵州教育系統的領導,她大學畢業後即回到母校任職,再加上能力本來也強,不出幾年竟開始擔任起上游班級的班主任來。
宋緋記得當年在高中,章啟楠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行動乾淨利落,也很會說話,卻沒想到如今甘願成為教書育人的園丁。
倒不是說這個職業不好,可配上當年光芒萬丈的章啟楠,總覺得有些怪。
而現在,章啟楠在面對她時,表情同樣有些陌生,好半天才道:“宋緋,你待會沒事吧,去坐坐?”
故友相見本就有很多話要說,章啟楠剛好下午沒課,請了假,帶宋緋去學校新開沒多久的咖啡廳。
鍾時暮不好插在兩人之間,便把空間讓出來,自己則另找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順便包攬了宋緋這一桌的賬單。
“真是謝謝你們了。”章啟楠客氣地笑,“當時聽到你結婚的訊息,我還不太敢信,現在一看又覺得你嫁給他挺好。”
聽這說法,難道她與章啟楠這些年都沒有往來?
宋緋想了想,面露歉意:“我其實,一直想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