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自然是現在的鐘時暮。
可宋緋在看到鍾時暮的第一眼,就被回憶裡的痛苦與絕望攥緊了心臟。她感覺自己喘不上氣,可又有一股蠻力撐著身子不讓倒下。
對啊,她怎麼可以倒下呢?
在沒有從這個男人嘴裡聽到她想知道的一切,她不可以就此放棄。
如此一想,心臟便越發激烈地跳動,到最後似乎變成了攪拌器,將她所有的情緒都混作一團,只能觸控到漸漸升起的溫度。
然後,車門被人使勁拉開。
鍾時暮探身進來,什麼也沒說,伸手就將宋緋拽了出去。他的手勁很大,拽著她一路往走,而宋緋也乖乖跟著,直到快進另一輛車時,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停下腳步。
“鍾時暮。”她能聽見自己很平靜地叫出這個名字。
鍾時暮的臉色一點也不好,可聽她喊他,還是願意同樣停下,轉過身,目光裡含著顯而易見的擔憂:“是不是不舒服。”
她先是搖頭,但又點頭:“是有點。”
鍾時暮:“我們去醫院。”頓了頓,掃過她的額角,臉色微變,不假思索地拿手探過去。
宋緋沒有避開,嘴裡淡淡說著:“是要去醫院。”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也有些發燙,被鍾時暮冰涼的手乍一觸碰,帶著心底也難以抑制地顫抖。
鍾時暮聽出了不對勁,手放下,細細打量她的臉:“緋緋,你怎麼了?”
她還是平靜的樣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有什麼事上車再講。”鍾時暮說完,就要拉她進車裡,可宋緋倏然起了一股莫名的力氣,反手將他拉住。
“鍾時暮,這個問題,我只問一次。”她等著他轉過來,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眼前,鍾時暮縱然表情未洩露分毫,可那暗藏心中的情緒卻正不自覺地向她慢慢靠攏。
亦或是,她已經為他蓋棺定論。
“你不是他。”宋緋輕聲道著,可心臟卻突然跳動出難以描述的頻率,“你……殺了他。”
一字一句,連著骨血裡最深沉的痛與恨一起,被生拉硬拽到了兩人眼前。
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不知過了多久,回答姍姍而來,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是。”
宋緋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會暈倒,而這次的暈倒,卻不再給她任何回憶上的啟迪。
她睡著了,卻睡得很累,身上就像壓著千斤重擔,連翻身都覺得無比費勁。
終於,鼻端消毒水的氣味漸漸明晰,她睜開眼,看到的是潔白無暇的牆壁,聽到的是嘀嘀作響的監控。
她能理解自己現在躺在病房,可區區一個暈倒,值得用上監控意氣?
宋緋感到費解,慢騰騰地坐起來,剛一想起她與鍾時暮的攤牌,腦仁變開始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
她一面吐槽自己暈倒的時機,一面準備去給剛才的對話做個瞭解,可剛走了幾步,眼前門被唰地拉開,護士見她自己下了床,臉色變了變,小跑著過來:“鐘太太,您小心點,還懷著孕呢。”
這聲招呼無異於晴天霹靂,宋緋瞬間僵直了身子,手抬在半空,卻始終不敢落下那個位置。
懷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