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沿著餐桌推過去,鍾時暮卻沒動,眯眼盯了她一會,突然慢吞吞地問:“你確定?”
“確定啊。”她肯定,順便豪爽地一揮手,“不是要為我慶祝嗎?滿上!”
宋緋興致高昂,硬生生把紅酒喝出了白酒的氣勢。
可惜,她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容量。
鍾時暮倒沒有吃驚,彷彿她的醉態盡在意料之內。只是眼下見著宋緋已經開始晃悠,卻依然強撐不肯讓步的模樣,隱隱有些無奈。
不管她忘記了多少,嘴硬的習慣倒是不曾改變。
他想著,目光溫柔了幾分,走過去蹲在宋緋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緋緋?”
宋緋身子先是往前一撲,隨即又警醒般地向後調正,才睜著朦朧的眼睛看他:“嗯?”
“你喝多了,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宋緋破浪鼓一樣地搖頭:“我,沒,有,喝,多。”不僅過分的一字一頓,身子也跟著節奏晃悠。
鍾時暮:“……”
他豎起右手食指:“這是幾?”
“一。”
再豎起中指:“這是幾?”
“二。”
然後手掌全部開啟:“這個呢?”
宋緋笑嘻嘻:“三!”
行吧,全靠慣性。
鍾時暮蹲著轉過身:“上來。”
宋緋卻嫌棄道:“我自己可以走。”
他搖頭,知道不該與醉鬼計較,乾脆直接上手拉過她的兩隻胳膊,一左一右地搭在自己肩上,慢慢向臥室走去。
宋緋感覺身子飄飄蕩蕩,勉強睜眼,只能看見鍾時暮的後腦勺,以及寬闊的肩膀。
“你啊……”聲音輕飄飄的。
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遲鈍地想著,腦子裡一片光怪陸離,在酒精的無限衝擊之下,又不斷放大扭曲,而漸漸的,那些失真的畫面又漸漸定格,在一張接著一張消失後,終於留下一副與此刻重疊的場景。
一樣是揹著她,一樣是嘆著氣。
帶笑地嘆氣。
“時暮,我以前也這樣過吧?”宋緋突然脫口,埋頭在他肩膀蹭蹭。
鍾時暮步子一滯,明明眼前就是床,他卻不由禁了手,揹著她,不肯放下。
“可是我不記得。”宋緋卻又在委屈,“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總是不記得呢?”
鍾時暮沒說話,將人輕輕放在床上,要走的時候,卻被一下子拉住了手。
“我為什麼不記得?”她執拗地問。
垂眼了片刻,他終於反手握住她,面上是誰也無法取代的溫柔淺笑:“從現在開始記得,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