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緋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
鍾時暮看著她,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有說。
兩人就這樣面對著面,似乎完全忘記了身在醫院,直到醫生把鑷子往托盤一扔,清脆的聲響才讓宋緋又一次回神。
“縫合很順利,您休息吧。”對鍾時暮說完,醫生便拉上圍簾,走了。
腳步漸漸遠去,本來就不熱鬧的室內便越發安靜下來。
鍾時暮眼裡霧靄沉沉,或許是因為剛傷了元氣,所以整個人顯得特別乖順。可他目光一眨不眨,盯得宋緋有些坐立難安,她想站起來,身子剛動,手就被毫不猶豫地拉住了。
“緋緋,陪我坐一會。”
宋緋:“我給你倒水。”
鍾時暮卻搖頭:“不用。”
宋緋只好點頭,重新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那個……你痛嗎?”
話剛出口,就感覺是句廢話。
可鍾時暮微微笑著:“還好。”頓了頓,他似乎毫不在意地道,“以前更嚴重的都受過,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以前?宋緋忍不住好奇。
對於鍾時暮的資訊,她只從各路人馬的隻言片語中拼湊過些許——呆過國外,掌權市光,狠角色,與鍾家不對付,對宋家的態度也模稜兩可。
至於更深層的原因,卻無從探究。
而這個晚上,鍾時暮明顯談興愈濃,對於宋緋顯而易見的疑惑,也少見地願意解答:“你知道我在國外呆過吧?”
“……嗯。”
“當年我去國外,是為了避難。”
“避……鍾家的難?”
“準確的說,是作為誘餌。”鍾時暮道,“他們希望藉由我的死發難對家,可惜打錯了如意算盤。”
他說的這樣雲淡風輕,可宋緋聽下來,卻只覺得心驚肉跳。
究竟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鍾時暮彷彿近乎被放棄一樣,居住國外多年?
他靜靜看著她,倏然間,唇角牽起:“私生子。”
而相對他的淡定,她卻差點站起來。
宋緋不是沒聽過諸如此類的豪門秘辛,只是聽歸聽,落到自己熟悉的人身上,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荒謬。
更何況,看如今其他人對鍾時暮的態度,也很難與“私生子”三個字掛鉤。
“很奇怪?”他問。
“你……不太像。”宋緋老實說。
鍾時暮笑起來。他笑得有些厲害,牽動了傷口,突然嘶了聲,皺著眉看向胳膊,不知道是否想起了以前在國外的日子。
宋緋突然難過了。
她大概能猜到鍾時暮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一個被放棄的私生子,發配在外,任由對家虎視眈眈,對於一般人來說,連自保都很困難,更別說如鍾時暮這樣,一路走到市光頂端。
風光無限的背後,永遠都有不為人說的累累傷痕。
而那些傷痕,在外人看來或許是證明,卻只有自己知道,曾經捱得有多麼痛苦……
宋緋心裡發澀,也不太想問了,不過一個日期卻由此撞進腦海,沉沉浮浮,讓她不由脫口而出:“所以,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對嗎?”
十二月二十四日,鍾時暮圈出來的日期。
檯曆上僅此一天。
鍾時暮似乎沒想到她會提到這一天,目光有些複雜,可張開嘴卻來不及說,因為一陣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等圍簾拉開,是鄒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