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來長寧縣兩年,自然認識白樓書院的山長。別看山長不是官身,卻也是進士出生。兩人之前也有幾面之緣。
陳縣令沒想到沈知硯找來提親的長輩竟然是吳山長和他的夫人,不由客氣了很多。
雙方寒暄過後步入正題,很快沈知硯和陳露瑩的婚期就定在臘月二十三小年這日。
張夫人不得不把這殘酷的現實告訴沈知硯。同時也在提醒他,既然他們來了,這事就定死了。
既然已經選擇這條路,就不要再做其他不理智的事。
從陳府出來,坐上回白樓書院的馬車,沈知硯一語不發。
吳山長和張夫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畢竟這種事有兩面性。往好的方面想,沈知硯這是走了狗屎運,攀上陳縣令,仕途定會一帆風順。不好的就是負了顧家二丫頭。但其實兩人都還沒正式議親,也算不上辜負不辜負。
馬車在顛簸的道路上緩緩前行,車廂內的氣氛異常沉悶。沈知硯望著車頂,眼神空洞,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吳山長和張夫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不安。
好一會兒,張夫人忍不住開口:“知硯,事情已經定下了,你就別再想太多,陳縣令家的女兒應該也不差,你和她成婚後,定能相敬如賓。”
沈知硯依舊沉默,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吳山長見狀,嘆了口氣:“知硯,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但你要明白,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候並不是我們能完全掌控的。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如好好想想如何面對未來。”
沈知硯終於轉過頭,聲音低沉:“我明白你們的苦心。只是……我心中總覺得對不起顧家。”對不起顧清漪。他肯定讓她失望了吧?
吳山長打斷沈知硯,神情嚴肅:“知硯,事出有因,我想老顧不會怪你的。再說,顧家二丫頭雖然很好,但你娶了陳縣令的女兒,對你未來的仕途更有幫助,你要為長遠考慮。我們讀書人不就是衝著科舉考功名去的嗎?這麼些年,你看有多少如你這般才氣過人,最後卻因為上面無人照拂,最後碌碌無為的?你能有如此機遇,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沈知硯聽著吳山長的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吳山長說得不無道理,科舉功名,仕途前程,這些都是他多年來努力的目標。然而,心中那份愧疚和無奈卻始終揮之不去。
他低聲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只是對顧清漪的那份執著,讓他怎麼都無法釋懷。
馬車繼續前行,車廂內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沈知硯掀開簾子,望向窗外的雪,心中雖然依舊有些沉重,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迷茫。他知道,自己必須面對現實,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好孩子,回去後整理一番,我帶著你去顧家賠罪。”
張夫人長嘆一聲。如果是她年輕的時候,她定然會勸沈知硯不娶知縣家的千金,堅持心中所想,和命運鬥一鬥。
如今她年歲已大,很多東西早已看透。
男人要的是前程。或許年少時會很輕狂,等老了後,定會為他的輕狂選擇後悔。
當年,他夫君考中進士,被京中一四品官的千金看中。如果他沒有拒絕對方,而選擇堅持娶她,現在也不會只是個書院的山長。
雖然她從沒聽他抱怨過,但她心裡清楚,他肯定後悔過。
從他看到沈知硯的那封信,到他眼裡火熱的光,以及他那麼快就應下婚事,足以看出,他心中所想。
他是想讓當年自己的遺憾,讓沈知硯來彌補上。
罷了,總歸二丫頭也就和知硯有兩面之緣,兩人之間的感情也沒那麼深厚。這親事不成,往後她再介紹更好的。
到白樓書院時,已經下午酉時初,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沈知硯換了身衣服出來時,雪已經沒過小腿。
張夫人帶著他坐著回來時的馬車,冒著風雪前往小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