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被他們弄得一愣,詫異的看了一眼那副畫,有點不自信的說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人是馬王爺嗎?”
“哦。”馮延巳一臉恍然,說道:“陛下這麼一說,還真的像駙馬爺嘞。”
李璟之所以不滿馬雲,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馬雲對他別說稱呼一聲“陛下”了,就連喊一聲“唐王”都極是少見,張口閉口就是“岳父大人,我爹怎麼怎麼樣”,說的像個農家翁一樣,這還算是輕的了,至少還把李璟和馬希範放在同一個高度上,有些時候馬雲還說:“岳父大人,楚王怎麼怎麼說。”把李璟這個陛下,說的還不如楚王千歲,讓李璟這樣有理想、有知識、有品味、又追求的四有中年,心裡很是冒火,卻又無可奈何。
所以馮延巳這聲駙馬,讓他很滿意。
馮延巳可沒想到李璟居然想了這麼多,繼續說道:“不過只是形似而已,若說神態嘛,那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他可不是傻子,周宗這些人向來是反對他們五人當政的,暗地裡還稱他們為“五鬼”。現在看這畫上的人英氣勃勃,心中料想他們必然以此為藉口,來反對自己五人的計劃。
周宗這個計劃,看起來兒戲,其實確實暗有機鋒。李璟對馬雲只見過一次,相互之間也不熟悉。如果萬一李璟心裡存了馬雲英氣逼人的這個印象,有了這一點點的疑慮,再有常夢錫等人不斷的說合遊說,那麼說不定還真能被他們由黑說成白去。
在馮延巳幾人看來,周宗老邁迂腐,只會墨守陳規,不圖進取,不識天下形勢,不知世易時移。馮延巳他們幾個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五鬼”,反而覺得自己是大大的忠臣,大大的能臣,而且是要諸葛亮那樣輔佐李璟,掃六和,一統天下的。東取吳閩,西取荊楚,掃江南而北征中原,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在閩國內亂,而楚國也將有能亂的趨勢,這真是天助大唐。馮延巳是絕對不允許周宗他們來破壞掉自己計劃的。
在與李唐舊臣的爭鬥中,特別是與周宗、孫晟這一黨的爭鬥中,馮延巳他們靠的是李璟的信任和賞識,缺的確實實實在在的功績,而周宗他們輔助先皇先篡吳,後除徐氏,治邦國、安天下,是有大功勞的,就算是李璟對周宗他們也是非常的敬重的。馮延巳他們缺的東西,恰好就是周宗他們仰仗的——功績。
所以閩亂傳來的時候,馮延巳他們激動了,這是絕好的立功機會。可是周宗卻出來反對,先是反對出兵閩中,後有反對陳覺掛帥,說起理由來頭頭是道。可馮延巳他們卻把周宗恨之入骨,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周宗一黨,不願他們建立功勳,從而執掌朝政,是周宗年老貪權的表現。
馮延巳他們是要做大事業的,豈能讓周宗他們破壞掉。
馮延巳斜了眼韓熙載,輕笑道:“韓員外,今天不是奉旨賞賜駙馬去了嗎?怎麼樣?駙馬爺,對那些東西很感興趣吧。”
韓熙載官拜員外郎,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對這樣的小官,一般都稱之為“韓郎官”。這一聲“韓員外”,就像說韓熙載是個地主老財一樣,讓韓熙載眉腳一稜,心中怒火難忍。他是北方人,身材偉岸,相貌不凡,唯一一個缺點就是“**了”,三十歲出頭就有有個將軍肚腆著,但比地主老財可俊多了,這樣叫他,不是寒磣他嗎?
韓熙載面色不悅,肅聲說道:“馮相,下官以為,這馬王爺外形放蕩不羈,其實內涵錦繡,不可不防。今天他既然來了大唐,不如就留他在金陵。”
“嘿嘿,他是楚王王爺,前來和我大唐議和的,兩國交兵尚且還不斬來使,我們有怎好留他在金陵呢,另外,我朝依然東征,萬一楚王震動,兵來爭,韓大人可有退敵之策呀?”
“馮大人,以下官看,楚王未必會兵來爭的。楚王尚未立世子,而馬雲又在楚國內部地位不低,相比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不太樂意他回去吧。再則嶺南劉氏意圖吞併桂州等地已久,楚國自顧不暇,那又餘力。。。”
“你也知道是‘未必’,萬一是真的怎麼辦!小小郎官,不好好作學問、修品行,在國家大政方針,其實你能討論的!”查文徽在一旁斥道。
“在下是大唐之官員,如何不能討論國事呢?我。。。”韓熙載忿忿不平的反駁道。
“好了,韓愛卿,你先下去吧。”李璟不耐煩的說道。
看著韓熙載躬身退去,馮延巳還喋喋不休的說道:“皇上,你說荒謬不荒謬,一副畫像,就能斷定這人是好是壞了。像他這樣,不是在拿社稷安危開玩笑嗎?臣請,陛下制他妄言治罪。”馮延巳話出了口反而有點後悔了,用一幅畫判定一個人自然是可笑的,可是找個算命的。。。他是讀聖人書的,“子不語怪、力、亂、神”,他不是完全不迷信,只是覺得當大臣的有義務讓皇帝遠離那些東西,這可能是他和周宗唯一一個有共鳴點的地方了。可李璟很信佛教、道教,而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國師大人,居然和他們的觀點一樣——馬雲是一個庸才。本著黨同伐異的原則,在這個問題上,馮延巳反而想維護這個陳傳了。
李璟卻是一臉的滿不在乎:“罷了,他也是一片好心。”他想了想,又說道:“劉仁瞻給朕上了一封奏章,上面說這個馬雲,在嶽州安撫百姓、勤練士卒,怎麼看也不像那個只會喝酒吹噓的武夫啊。”
馮延巳頓了頓,輕笑道:“臣也以為這個馬雲,應該不是一個赳赳武夫,在酒宴上他可能藏拙了。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他真的是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的。陛下,你想,一個弱勢而又不學無術的人,不正是我們需要的嗎?弱勢,就要依靠我們,沒有我們的支援,他就得當不上楚王;胸無點墨的人,對我們來說,豈不是更容易控制。打下一個城池容易,治理好它可就不能單單靠武力了,要靠士子的幫助,而他他偏偏是個不重視這點的人,楚國計程車子大多站在馬光亮那邊,沒有了讀書人的幫助,他又能蹦躂幾天呢?”
李璟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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