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姜一聽,又羞又怒。追問一句:“他真是這麼說的?”
姬朔回答一說:“那還有假!”不過有補充一句:“不這樣說父公不會去恨急子!”
宣姜明白這是姬朔造謠,不過這個謊言確實可以撼動衛宣公的。將暗自點頭說:“有道理。”
宣姜故作憤怒地去找衛宣公。見到衛宣公便哭得嗚嗚咽咽,鼻涕一把淚一把地,似乎委屈得不行。
衛宣公追問何事,宣姜就在姬朔編造的謊言中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
“哪有這樣的下流胚,藉著酒勁就讓姬朔叫他爹爹。朔兒不肯叫,頂他了兩句。他便說:‘我母親夷姜,本來也是我父親的庶母。你母親恰巧又是我的原配妻子,等到我繼位,再把你母親討回來,你不就要喊我爹爹了嗎?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衛宣公聽後火冒三丈。翅膀還沒硬呢,就想篡奪自己的君位、就想霸佔自己的女人,真是太狂妄了!衛宣公越想越氣,立刻命令內侍,把夷姜叫到跟前,咆哮著大罵一頓。責怪他教子不嚴,把急子調教成下流胚,怎麼配做世子!最後惡狠狠地扔下一句話:
“你教育的急子如此膽大妄為、窮兇極惡,我還能讓他做世子即位嗎?”
夷姜聽了這句話,趕緊跪下給衛宣公磕頭,嘴裡說:“都是臣妾的錯,急子是個好孩子,怪就怪臣妾……,主公無論如何都要原諒他一回。”
夷姜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以此來保護急子。
夷姜自從得到衛宣公的恩寵,對衛宣公感恩戴德。雖然說朝廷中有人另眼看自己,但她無怨無悔。尤其衛宣公將急子立為世子之後,更是殷勤備至。後來因為衛宣公納了兒媳宣姜,從此夷姜就被冷落一旁。宮清人冷,日日以寂寞為伴。那與自己的侄女宣姜相比,自己的確是徐娘半老,那點風韻早被衛宣公拋之夭夭。幾次試圖接近衛宣公,都被宣姜的目光遏制住了。偶爾碰見衛宣公,也無心看自己一眼。本來已心如死灰,卻又怎麼受得了衛宣公這番斥責!尤其是把急子的命運也攪合進來,更讓她無法自拔。夷姜以為是因為自己而影響急子,想想活著無奈,有苦不能訴,有冤無處伸,又在影響兒子急子,於是就上吊自殺了。
急子發現母親自縊而死,知道是宣姜暗中使壞,父親不明真相錯怪母親的原因。心中充滿憤懣。
不過這個急子雖然心裡怨恨父親更怨恨宣姜,卻又不敢多說話。在宮中從此形影孤單,只是日日思念母親悲痛難過。
宣姜明白,夷姜之死,罪在自己,急子一定會心裡忌恨,有朝一日急子真的繼位,她宣姜必死無疑。想到這裡那種陰狠以達到極致了。
急子不死,我母子性命不保。宣姜心裡這樣想,就決定儘快催促衛宣公對急子下毒手。
宣姜和姬朔就趁機連續對衛宣公屢進讒言,說急子暗地裡要為夷姜報仇,說急子暗地裡謾罵父公無情無德,說急子發誓即位後先殺了宣姜……等等。以急子在威脅自己的性命為由跟衛宣公鬧死鬧活,非置之於死地不可。
衛宣公終於敵不過母子二人的攻勢,只好答應借他人之手殺了急子,並且讓他死在路上,不要死在國內。
姬朔得知父公答應殺急子,就自告奮勇,讓父親把這事交給自己來辦。
衛宣公懷疑地看著這個只有十來歲的姬朔。
姬朔知道父親對自己辦事能力還有懷疑,就說:“父公做事縝密,孩兒知道這是我們家事,不可以讓外人知道。請父公放心,孩兒會萬分小心動用自己的心腹來做,從頭至尾不會洩露半點風聲。”
姬朔湊近衛宣公,將自己與母親宣姜研究出來的方案一一細說給衛宣公,衛宣公發現這個姬朔還真是有手段。於是便按照姬朔的謀劃,去交代急子去齊國完成使命。從而讓急子走進死亡的圈套。
2.
這一天,急子領命要帶隊去齊國。
十幾只船一起停泊在淇河岸邊。按照衛宣公的要求,急子領頭的船要插上白旗。急子並不知道這是陰謀。
接下君命的那個晚上,姬壽悄悄地來找急子,對急子說:“此次去齊兇險,兄不可覆命。不如投奔他國,尋一條生路。”接著姬壽向急子說出了姬朔和母親商議的秘密,那就是在半路上劫殺急子。姬壽說:“哥哥此一行必然經過莘野。他們已經在那裡設定埋伏,哥哥若覆命,必然是萬劫不復。”
但急子並沒有為此猶豫。
“即為人子,孝是大節;而從命方為孝,哪有不復命之禮。既然父親欲舍其子,我又能去哪裡呢?”急子早已心灰意冷,尤其是母親死後,見父公與宣姜一步步緊逼自己,早已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他此一行要向世人闡釋自己的坦蕩與無所顧忌的情懷。半天急子安撫姬壽說:“好在,如果哥哥去了,尚有仁弟在世,有朝一日可以為哥哥說明冤情。”
姬壽抱頭痛哭,他為這個愚鈍而曉大義的兄長而難過。
姬壽不想讓一個正直善良的兄長被謀害。於是這個夜裡,他百般勸阻急子,放棄領命,自顧逃生,只是急子只認父命不能違,不可以因為怕死而不從命。
姬壽深深理解這個急子的固執原因。雖然生活在同樣的家庭,但是他對母親在急子身上所表現出來的刁難與無理深惡痛絕。尤其當宣姜與姬朔動了殺急子之心後,他不僅對母親、弟弟以及父親都有發自內心的一種厭惡與憤恨。在他逐漸成熟起來的時候,他對衛國大局失去了自己的信心和勇氣,他知道急子之死,隨之而來的是姬朔與自己的較量,不達到目的姬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哥哥的深明大義必定永垂青史。”
姬壽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這個急子哥哥是一個仁義的化身,他此一去必死無疑。到時候父公立我為嗣(sì),我怎麼能在人間留得清白,去做這個世子。既然子不可以無父,弟不可以無兄,我何不替兄赴死,到那時候急子可以不死,父公得知我死了,如能醒悟自己,保住急子之位,自己死的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