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莊公輕取了戴城,又殲滅了三國之師,大軍凱歌高奏,滿載而歸。
回到滎陽,鄭莊公大排筵宴,款待犒賞從行將士。此時的鄭莊公已經被部下神話般地稱頌了。酒席上諸將輪番把盞,爭相為鄭莊公敬酒稱頌。鄭莊公已有幾分醉意,面紅耳赤,開懷大笑,他站起來舉起一杯酒潑在地上,大聲說:“寡人依靠天地祖宗之靈,憑藉諸卿全力相助,戰則必勝,威然榮耀,你們看寡人是不是千古第一君的‘方伯’啊?”
鄭莊公說到“方伯”,在座群臣當然心領神會,自從商朝開始,所謂“方伯”就是僅僅次於天子的部落首領,不僅獨霸一方,而且只有天子的兄弟才能得到“方伯”的稱號。於是群臣都喊“千歲”,鄭莊公也自鳴得意,心已飄飄然。
在眾臣恭維歡呼聲中,獨有穎考叔默不作聲,卻嘿然長嘆。
鄭莊公莊公看著潁考叔,問:“卿有什麼感慨啊?說出來寡人聽聽。”
穎叔考說:“主公的話還是不夠準確啊!自古‘方伯’必受王命為一方諸侯之長,得有專門討伐權,令無不行,呼無不應。今主公假借王命,聲討宋國,卻有蔡國、衛國反助宋國,郕國和許國這等小國公然可以不參加。這哪裡能看到有方伯之威?”
鄭莊公笑了:“愛卿說的是。不聽寡人號令,而今蔡國和衛國全軍覆沒,這也蔡國和衛國應得的懲罰。現在該輪到問罪郕國和許國了,這兩個國家那個先來合適?”
穎考叔說:“郕國與齊國毗鄰,許國與鄭國毗鄰。主公要清算其以違命之罪,可派一將領幫助齊國討伐郕國,然後請齊軍同來討伐許國。得了郕國則歸齊,得了許國則歸鄭,這樣也不失兩國共事之誼。征服了兩個小國同時要向周桓王報捷,這樣就可遮住四方諸侯耳目。都以為我鄭國是在效勞周王室。”
鄭莊公拍案叫好,說:“言之有理,就按照卿說的辦。”
不久,鄭莊公便派遣使臣聯絡齊釐公,溝通向郕國和許國問罪的事情。並事先分享戰果說的很清楚。齊僖公欣然答應下來。於是派遣夷仲年率兵討伐郕國,鄭國則派遣大將公子姬呂率兵助戰,兩個大將率領兩國大軍殺氣騰騰奔向郕國國都。
郕國說來也是一個很有資歷的部落族,當年周武王有同母兄弟十人,都屬於周文王的嫡子,其中長子伯邑考、周武王是次子,而周文王的嫡七子就是郕叔武。由於郕叔武是周文王的嫡子,所以在武王滅商之前就有分封,當時分封地為郕地,屬於周畿內之地。當週平王東遷,郕國也隨之東遷,在魯、齊、衛之間開始了建都置地。成為現在的郕國。
郕國國君得知齊鄭兩河大軍殺到城門,恐懼之極,他心裡明白憑著郕國的實力,就算搭上郕國百姓一道也不是齊軍的對手何況又加上一個鄭軍,面對強度郕國沒有反抗的能力。這郕國國君唯一選擇就是置全城百姓與不顧,帶上家小棄城而去。這個郕國國君選擇了魯國,這為他後來的復國還是十分有利的。
鄭軍按照事先安排將城池拱手讓給齊國,齊釐公欣然接受了這個禮物。不過按照事先約定夷仲年又率軍與公子姬呂到鄭國,去討伐許國。
此時的齊釐公與鄭莊公應該說有了相互的利益關係,鄭莊公約齊釐公在一個叫做時來地方會面,並求齊釐公約魯隱公一起會面。齊釐公立刻答應了鄭莊公的請求。
這年夏天,齊釐公與魯隱公兩位國君如約而來與鄭莊公會面,鄭莊公自然要做好這個賓主,設宴款待兩位國君,與兩位國君把酒問盞,高談闊論,從盤古開天到周室天下,無所不及。
當然,齊僖公還是對鄭莊公的周卿士感興趣,便問鄭莊公:“貴君在周王朝為卿士,操勞天下大事,可是辛苦?”
魯隱公對此也很感興趣,就說:“是啊,周王室掌管天下,您貴為周王室卿士,一定知道周王室許多內情,何不說來聽聽?”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鄭莊公立刻察覺二位國君是在懷疑自己的卿士地位。其實自打離開周王室,各諸侯國每年朝拜不見這個卿士在場,自然是應該有所察覺。但鄭莊公更知道眼前這兩位國君並未直面朝廷和周桓王。所以心中自有底數。鄭莊公十分又底氣地說:“這天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周桓王面南而坐,就跟你我坐在朝堂之上沒什麼區別啊。說穿了,你我都有自己的小天下。哈哈哈哈。”
鄭莊公如此一說,三位國君都鬨堂大笑了。然後鄭莊公很認真地講自己作為周平王、周桓王的左膀右臂一些朝廷之事,件件逼真,不得不讓齊釐公和魯隱公讚歎。不過鄭莊公馬上收斂笑容轉過話題說:“不過這幾年,寡人隻身在外,操持鄭國家事居多,朝堂之事就交於虢公代管。桓王也把東部討伐之事交於寡人。所以還蒙二位多多協同配合。”
鄭莊公說的有鼻子有眼,二位國君也就各表忠心。
三位君主間感情湧動,自然情投意合。實際上鄭莊公雖然彪炳立場替天行道,假託周桓王之命行事,但畢竟心理沒有底數,他需要齊國、魯國這樣有影響的大國給予支撐,這就是鄭莊公的內心之隱。齊釐公與魯隱公並不知曉其內心的隱秘,抑或是明知其假借王命,只做不知,按照鄭莊公的要求行事,就當做按照周天子的意圖辦事一樣,心中坦蕩如實。相信鄭莊公的意圖就是周天子的意圖,所以齊、魯兩國國君只待鄭莊公發令,以王命一般言聽計從。於是三人約好當年七月初一為限,共同聚集許國城門,以不從王命而討伐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