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姚幫忙點上煙，說：“老劉，這麼多年了，工作上我是領導，私底下我一直把你當哥，你就直說吧。”
“行吧。我也被扣工資了，但這點錢無所謂。我也跟人事提出離職了，人事威脅說不提前一個月不給勞動手冊，這小屁孩態度還挺蠻橫。我是無所謂，公司那麼多專案壓在我身上，處理不好，是銘程的損失。VA那邊我都打探清楚了，老李如果不回來，專案方案我給你出，肯定沒技術部出的精準，但也夠你招標用了。你知道技術部那幫小子，沒有老李，估計都不能整明白技術上的來龍去脈。”老劉說道。
“老劉，你為什麼也不做了？再考慮考慮，待遇上的問題我跟老蔡去提。”尹姚故作淡定，其實已心煩意亂，在這關鍵的檔口，連走兩員大將，VA的專案可要懸了。
“小姚，你就不要挽留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兒子下個月也要結婚了，我正好可以閒下來好好張羅張羅。”說完，老劉開門進去。
上海9月的秋風還夾雜著燥熱，尹姚卻感覺絲絲寒意。老劉回過頭跟尹姚補充道：“專案方案我三天後給你。”
蔡凌雲這些事情都知道，見尹姚有些悶悶不樂，說道：“老劉我極力挽留過了，看來他的去意很堅決，那也沒辦法。老李現在不知道啥情況。既然老劉答應給你出最新的方案，眼下對於招標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我已經讓人事抓緊去招人了，你就全力先想辦法拿下VA的專案吧。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大，而且又人員流失，肯定怪我把公司的搞那麼嚴。但公司懶散慣了，現在必須要做規矩了。你放心，這個月被扣錢的，下個月如果遵守公司條例的話，都會補上的。我只是借這個月給大家做個規矩。那些遇到點小錢就要大吵大鬧提離職的人，也不能跟銘程走到最後。”
“尹總啊，那150萬，其中80萬昨天就打過來了，你收到沒？”得到肯定的答覆，老羅電話裡繼續說，“那你明天直接拿現金過來，我請你吃飯。”
羅狐狸做事總是留一手，不把自己的25萬拿到手，絕對不會打剩餘的70萬。現在財務的錢尹姚已經不能直接使喚了，加上答應藺娜本週要給的50萬，尹姚趕緊找蔡凌雲去報備。
蔡凌雲說道：“答應的錢肯定會給，但眼下是公司的困難時期，這幾天我剛簽了一百多萬採購的應付款，已經拖了很久，幾個供應商都討上門來了。你那些商務費用等VA專案確定下來再給。”
“我已經答應人家的，本週一定要給掉的，不然會影響VA的專案。”尹姚煩躁道。做銷售，說好的事情就是信用，沒做到，以後誰還能信。
“公司的帳上有多少錢你自己能看到！”蔡凌雲有些不耐煩，“現在只發了辦公室的工資，今年沒漲工資，已經反應那麼大了。車間還有七八十號人的工資沒發呢！不緊急的費用要麼你拖著，要麼你自己先墊著！”
尹姚轉身要出去，被蔡凌雲叫住：“以後商務上的費用，不能想怎麼就怎麼，你要向我彙報。現在稅務查得緊，公司已經沒有名目去充這些帳了。”
閔穎回到家，女兒婷婷不在，去外婆家了。蔣偉一個人喝著酒，淡淡地問：“回來了啊。”
閔穎詫異道：“哎呦，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從來都不在家喝酒的。”
蔣偉拿出個酒杯，開了瓶紅酒，說:“來，你也喝點。”
“今天有點累，我就不喝了。”
“喝點！”蔣偉的嗓門有點大，一下驚到了閔穎，馬上補充道，“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大聲，你過來喝點吧。”
“行，那陪你喝點吧。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閔穎遲疑了會，回到餐桌。
蔣偉沒回答，給閔穎倒上紅酒，自己又補了點白酒，拿起杯子，說乾一杯，然後二兩白酒一飲而盡。閔穎有些莫名其妙，但老公心情不好，也陪著將一杯紅酒全乾了。蔣偉又要給自己倒酒，閔穎去制止，問：“到底怎麼了，喝那麼多！”
“把手拿掉！”蔣偉呵止，嚇得閔穎趕緊將手縮了回去，繼續倒了二兩，然後又將閔穎的紅酒杯倒滿，“喝完這杯！”
終於喝完，蔣偉去客廳將兩份檔案袋往餐桌上一甩，又開始給自己倒酒。
閔穎趕緊拿起檔案袋，抽出照片。第一份檔案袋內的照片是之前的，有閔穎和尹姚在車內依偎和擁抱的。第二份檔案袋內的照片是上週的，那天VA車間吃飯唱歌，羅軍勇走後，閔穎和尹姚乾柴烈火，出了KTV，直接在旁邊的弄堂裡熱吻的照片。雖然有些昏暗，但是從側臉和穿著上，本人無疑。
閔穎的臉一下子通紅，說不出話來。
蔣偉這下沒幹，喝了一口，說道：“第一個檔案袋收到有點時間了，我一直忍著，沒給你看。但第二份檔案袋內的照片，那天晚上你回來很晚，我問你跟誰去吃飯唱歌了，你沒說是跟尹姚！”
閔穎一下有些懵，不知是驚慌還是內疚或是恐懼，直直地矗在一邊。
沉默了許久，蔣偉眼睛通紅，抽泣道：“這麼多年來，我把你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我聽了不少關於你和尹姚的流言蜚語，我相信這不是真的，也許是人家羨慕我娶了一個這麼聰明漂亮的老婆。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我怎麼都不會相信閔穎你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蔣偉又幹完杯中酒，說道：“我收到第一個檔案袋，我意識到我錯了，但我愛你，不想失去你，我想挽回，所以我沒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想用真心來挽回你。收到第二個檔案袋，我真的無法再忍受了，我真的好傷心！好傷心！”
又沉默了許久，見蔣偉還在喝，閔穎搶過了酒杯，流著淚水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很在乎這個家，我們的女兒還小。這件事情是我錯了，你想怎麼樣，我都接受！”
“我想怎麼樣？難道不是你想怎麼樣嗎？”蔣偉反問道。
閔穎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到底想怎麼樣？怎麼樣？你說啊。”蔣偉哭喊道。
閔穎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這些年來，閔穎欠蔣偉的何止這些。她想著，如果蔣偉要離婚，她也會答應，她可以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只要女兒婷婷。閔穎此時正等著蔣偉能夠一個耳光揮過來，她不會躲閃，只希望這個耳光能夠越重越好，能夠讓蔣偉出氣，能夠打醒她。
又沉默了許久，拳頭和耳光都沒有過來，蔣偉突然給閔穎盛了碗飯，深喘著說：“先吃點飯吧，肯定肚子餓了。”
閔穎沒有動筷。
蔣偉說道：“我不想失去你，不管是我愛你還是為了女兒婷婷。你打電話給尹姚，你明天辭職，以後再不相見。現在就打！”
閔穎沒有反應，滿臉都是淚。蔣偉從閔穎包裡翻出手機，重重放在桌上，說：“你要麼打電話，要麼離婚，就兩個選擇，現在就選！”
尹姚正和朋友喝著酒，比較吵，看到閔穎的電話，趕緊跑到外邊。
閔穎有氣無力地說：“尹姚，你在忙嗎？”
尹姚回答道：“還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