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媚兒被窗外早起鳥雀的嘰嘰喳喳聲吵醒時,那份哀痛的感覺依舊纏繞在心扉,她沒有睜開眼眸,生怕一睜開眼眸,便看見明琛那既情深,又神秘的臉容,可亮光毫不吝嗇地透過薄薄的眼皮,刺激著她的視覺。
她無奈的轉了轉身,輕輕嗯了一聲。
“小姐,小姐,你醒啦?”
她在半夢半醒中微蹙著眉,這聲音很熟悉,是誰呢?
“小姐,小姐,你醒啦?”
媚兒頗感厭煩,可迷亂的意識已被叫聲慢慢牽引了回來,她半眯著眼眸,雙手向前方攬去,急聲喚道:“孩子。。。。還我的孩子。”
有人在輕輕搖晃著她的肩頭:“小姐,不要怕,這裡是你的閨房啊。”
媚兒猛然完全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正是自己平日喜愛的那床綿軟的淡綠色繡花錦被,頂上是薄薄的淡青繡花紗帳,她翻身坐起,垂眸一看,身上那套青色的衣裙已被換下,裹在身上的是日常就寢時常穿的乳白中衣。
我回來了?可我......我意識中還是在山上啊我不是在山上那間木屋裡面喝著蘋果酒麼,怎麼晃了晃,就回到了府中?
她神情迷惘地望著眼前那個眼睛大大的圓臉小丫鬟,那是清荷,她的隨身丫鬟之一。
清荷張開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小姐......小姐,你認得清荷嗎?”
媚兒只覺萬般思緒撲面而至,她伸手拔開清荷的手,蹙眉道:“我知道你是清荷,別晃了,我眼花。”
清荷乖巧地收回了手,臉上一臉欣慰:“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張媽,張媽,快去稟告老爺,小姐醒啦!”
鏤花薄紗門應聲而開,進來一個老嫲嫲和兩個丫鬟,她們快步走到床邊,看見小姐果然醒了,不由大喜,齊聲喚了一句:“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小姐你終於平安歸來了。”
媚兒瞪著一雙波光粼粼的眼眸,看著站在窗前又笑又哭的眾人,一言不發。
張媽樂過一陣後,一拍額頭,道:“小姐,我這便去告訴老爺這個好訊息,這幾天老爺急的頭髮都白了,阿彌陀佛,你終於醒過來了。”
張媽領著那兩個使喚丫鬟,一陣風般分頭辦事去了。
聽到張媽提起父親,媚兒終於定下了心神,她雙手抱著杯子,輕聲問清荷:“父親可好?我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們是在哪兒找到我的?”
清荷抹抹眼淚,道:“老爺的身子還過得去,只不過憂心小姐,頭髮全白了。”
媚兒啊了一聲,挪到床邊,伸腳下床:“爹爹的頭髮全白了?這可是和我有關?”
清荷扶住她,道:“小姐你悠著點,你躺了三個月,血氣不暢,這樣猛站起來,小心頭暈。”
媚兒這次真的是愣在當地,她眉心擰起,狐疑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我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清荷拍拍心口,先朝天唸了一句“菩薩保佑”才對媚兒道:“是啊,那天你和二公子上山拜祭夫人,遇上暴風雨......二公子碰傷了額頭,你也不知所蹤......”
媚兒驚叫一聲,握住清荷的手,道:“二哥,二哥受傷了?”
清荷忙安慰她道:“小姐莫要憂心,二公子當時撞了額頭,流了不少血,昏迷了兩天,如今身子已是大好了,上月已開始料理店鋪內外的大小事宜了,他早晚都會來看小姐兩次,每天都到祈福堂為小姐祈福,希望小姐能早日醒來。”
清荷取過一襲披風,給媚兒披在肩上,返身斟了一杯暖水,遞給她道:“小姐剛醒來,先喝杯壓驚茶,待會小廚房會送來白粥,待奴婢服侍小姐洗漱後,小廚房的白粥便熬好了。”
媚兒鬆了口氣,喝了口暖水,道:“那翠喜她們呢?”
“管家在破損的車廂內發現了翠西兩人,她們都受了重傷,大夫看過後,說只是皮肉外傷,養了七八天後便能下地走動了,現在已大好了。”
媚兒喜道:“她們已經好啦?為何不見人影呢?”
清荷抿嘴笑道:“翠喜和藍紓兩人覺得令小姐涉險,是她們兩人照料不周的錯,傷還沒全好,便到祈福堂去,日夜為小姐祈福,希望小姐能早日醒來呢。”
媚兒微微一笑,道:“這是天災,與人無尤,如今我醒來,她們也不必老是待在祈福堂裡,待會你把她們喚回來吧!”
清荷垂首道:“是。”
媚兒把杯子擱在小檯面上,走到妝臺前坐下,道:“清荷,來為我梳妝,待會爹爹進來,看到我蓬頭垢面的樣子,一定會心痛死了。”
清荷走上前,笑道:“是,老爺每天都來看小姐三次,方才午時才來過一次,想不到他前腳剛走不到一刻鐘,小姐你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