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娘看苾玉呆立不動,便用手輕輕拉扯著她的衣袖,道:“玉兒,你發什麼呆了,進去啊!”
苾玉幽幽嘆了一口氣,鬱悶道:“為何死了的人,更能讓帝尊輾轉難忘呢?我活生生地站在他的跟前,他卻寧願遁入煙霧中,也不願多看我一眼?”
東娘啐了兩口,跺跺腳道:“今日喜遷新居,你盡說那些煞風景的話幹嘛?帝尊心中若無意,就不會賜這華麗的宮闕讓我們居住,玉兒,你放心,總有一天,你會遷居到帝尊的寢宮去。”
苾玉臉上好沒來由的一燙,伸手推開燮雲殿的宮門,跨步入內,她笑道:“是麼?可我連帝尊的寢宮在哪都不知道,奶孃,我們還是安心在燮雲殿住下來吧,譁,你看,裡面好精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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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般的光陰水般流逝,這幾年地域諸方區域遵循著冥皇入靜前的安排,平穩有序向前執行著,期間姬芮山脈上的光幕開裂了一回,苾玉接到資訊後,二話不說,便跳上光幕,忙活了一個時辰後把裂縫修復如初,這幾年她的修為突飛猛進,已是壓倒了所有的元老級黑甲武士,光幕前幾年經冥皇親手加固過,這次開裂的情況不甚嚴重,她修補起來自是得心應手,輕鬆了不少。
苾玉在光幕上溜達了幾圈後,竟然起了入內一探的念頭,便揭開光幕遁入烈焰火海中去了。
站在斷崖上接應的東源等人皆失聲驚叫,可是火海霍霍,誰也沒有能耐進入檢視,唯有提心吊膽那地站在原地,等候苾玉出來。
盞茶功夫後,被煙火燻得一臉煙塵的苾玉從火海中騰空而起,撲落在斷崖上的千年寒冰上,東源等人慌忙上前,苾玉抬頭頭,有氣無力地講了一句:“裡面好熱......”便昏了過去。
三天後苾玉在燮雲殿內的冰玉大床上醒來,東娘紅著一雙眼把她扶起,泣道:“玉兒,你怎麼啦,修補裂縫已是夠危險的,為何還要深入火海中去,這不是找死麼?”
苾玉聲音嘶啞,低聲道:“水。”
東娘連忙倒了一碗冰水送到她唇邊,道:“這是雲啟拿過來的寒冰露,你快喝了。”
苾玉喝了寒冰露,閉目調息了一個晚,重新睜開眼目時,眼神已是湛然生輝。
“奶孃,我沒事,你不必擔憂。”
“玉兒,你為何要孤身犯險?帝尊只是囑咐你修復光幕上的裂縫,沒有叫你到山脈內的裂縫內,修復地陷哪,你為何要逞強呢?”
東娘半是埋怨半是寵溺地為苾玉梳理著凌亂的長髮。
苾玉撐著頭望著殿內流動的夜光,光幕內的世界確實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煉獄,她低聲道:“光幕內確實好熱,我看到的全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可我偏要試一試,憑我如今的能耐,能否接近那條裂縫,想不到我試了六次後,第七次竟然闖過了火牆,進入地底深淵中,奶孃,這是好事啊!”
“什麼好事兒?你這次是被他們抬回來的,臉上沾滿黑乎乎的煙塵,那個模樣兒,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玉兒,以後不要這麼拼命了,這不是你的分內之事!”
苾玉沉沉一笑,啞聲道:“奶孃,你是我最貼心的人,難道還不明白嗎?我這樣做,只不過是希望儘早將這禍害去了,締結光幕的劍氣每年遞減,再過二十來年,如果沒有帝尊的精血加固,肯定會消融殆盡,而帝尊有傷在身,如果要他強行出手加固光幕,於我的修復,自然大大有利,可他卻消耗嚴重,只能閉關調養數年,如果我能在源頭上遏制住這禍害,劍氣就不會消融過快,那帝尊就可以騰出更多的時間來調養身子......”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喃喃道:“不過我這一番心意,他可明白?”
東娘老眼中露出惻然,她握著苾玉的手,啞聲道:“玉兒,我們上界已有四十餘年,你與帝尊也不過是寥寥幾面的緣分,你還不悟道麼?”
苾玉瞪眼道:“你老糊塗了,我為何要悟道?莫非你不知道,我在十歲那年已是悟道,知道這一生能承載苾玉一生的良人,唯有帝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