苾玉半倚在床上喝著花茶,東娘附在她耳邊傳達著方才黑甲武士的問候,苾玉臉色平靜的聽完,擱下杯子,微笑道:“帝尊只是修補了裂縫?”
東娘低聲道:“聽黑六子說,正是。”
苾玉垂眸沉思,東娘忍不住又嘮叨起來:“我說玉兒啊,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裝病?帝尊可以自己出手修補裂縫了,那你豈不是被架空了?”
苾玉呵呵一笑,慢條斯理道:“帝尊既然可以自行修補裂縫,為何不深入地核,將裂縫一併修補了?留著這禍害,天天噴火,日日生煙,他身為主子,心裡好受麼?”
她轉頭望著閉合的窗戶,皺眉道:“開了窗,我要透點新鮮空氣進來,好醒醒腦子。”
東娘忙擺手道:“不能開窗,你現在正裝病,開窗吹了風,讓那幫老鬼們看出來你是裝的,告上帝尊哪兒,豈不糟糕?”
苾玉不耐煩起來,纖手一揚,一股勁風掃過,窗子頓時被截了半截去。
“奶孃,你越來越沒規矩了,就算他們知道我是裝病,那又如何?帝尊真要問責,首要挨罰的正是他們啊!你甭擔心,下一回光幕開裂,他們還得低聲下氣求我去修補。”
奶孃哎呦一聲,忙拿過掃帚,把地上的碎木屑掃去。
“玉兒,你就這麼篤定,帝尊到時一定要向你服軟呢?就算他向你服軟又如何?你想要的是他整個人,不是他一時的服軟啊!”
苾玉沉沉笑著,將髮髻上的碧玉簪子拔下,任憑滿頭青絲披散下來,她絕豔的臉容隱在密密的青絲後面,聲音輕柔綿軟:“帝尊唯有向我服軟,我才有機會得到他整個人啊!苾玉並不想壓過他,只是希望一輩子追隨在他身邊,得到他的恩寵而已。”
她將青絲攏在背後,神情溫柔:“帝尊,苾玉只會愛你敬你,又怎會想著壓倒你呢?”
奶孃愣愣地瞅了她半晌,搖頭嘆嘆氣,走入夥房去了。
***
七天後,冥皇在蒼莽閣召見北轍等人,他將接下來這數年可能發生的諸般事務一一安排妥當後言道:“我明日將入靜,這次耗時可能要十年,這段時間,諸位老先生可要辛苦了。”
諸人心中雖有些小疑惑,但皆凜然受命。
冥皇揉捏著眉心,沉吟良久方道:“苾玉武士的病情可有好轉?如果已有起色,令她前來,我有事要囑咐她。”
東源心中一喜,忙躬身道:“是,老奴這就去看看。”
一個時辰後,東源偕同苾玉來到蒼莽閣,苾玉這次不再盛裝打扮,只是著一身淡雅的素白裙裾,用一條紅色的綢帶將滿頭濃髮綰在後背,她娉娉婷婷邁入高聳的門檻,來到臺階下,向冥皇俯身行禮。
“黑甲武士苾玉,參見帝尊。”
冥皇眸光如電,在苾玉身上流轉一圈後,淡然道:“苾玉,你的病好了?”
苾玉嘴角含笑,抬眸仰視著端坐在青玉案後的君皇,朗聲道:“苾玉謝過帝尊記掛,這病已是大好了,苾玉有錯,竟然在光幕開裂前染病,以致不能為帝尊分憂,願領責罰。”
冥皇默了默,他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擺手道:“既是病了,就不能怪責你,在接下來的這數年裡你要好好修煉,下次光幕開裂的時間可能是六年後,你可要謹慎了。”
苾玉垂首道:“是,苾玉定當勤修苦練,盡力修復光幕,只是......只是苾玉有一事不明,請帝尊解惑。”
冥皇身子微微前傾,他眉心略略擰起,眸光冷冽地望著跪在階下的苾玉。
苾玉仰首回望冥皇,這是她這數十年來第一次真真切切正面打量冥皇,當冥皇的眸光在她臉上停留那一刻,苾玉只覺的全身微微一震。
她暗暗吸氣,調勻正在砰砰亂動的心跳,不知為何,只覺背脊涼颼颼一片。
冥皇的臉色無波無瀾,他對東源等人道:“你們退下,記著我方才的囑咐,各安本分,知否?”
東源等人偷偷瞥了苾玉一眼,心內想法雖然各異,但還是識趣地退出蒼莽閣。
“你心中有何疑惑?”
苾玉一咬牙,款款站起,走上三級臺階,道:“帝尊可否容許苾玉坐下說話?”
冥皇袍袖一揚,疾風一起將苾玉拋回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