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怒極而笑,厲聲道:“你以卑劣的手段掠去我的愛妻,現在居然還是你佔理了,你忘了當時我說過的那句話除卻我宮中那人之外,你看上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可以帶走,你故意以金陵公主之名混淆視聽,我一時大意,讓你奸計得逞,可你別忘了,我的妻子就是金陵公主,冥皇,你枉為天地間的皇者,卻覬覦我妻子的美色,設計引誘她迷途,此等行徑,真是卑鄙無恥!”
冥皇沉沉一笑,道:“天君若是真心愛憐於她,又焉會有迷途一說?因果劫數,早已註定,你與她有緣無分,怪的誰來?”
天帝的聲音轉為澀然道:“我不知是她,我一直不知道,她原來早就在我身邊了,如果我知道這一切,我怎會傷她?我夫妻間的事,豈容你這不相干的外人來置啄?”
冥皇哼了一聲:“你的事,我沒興趣知道,你如要尋我晦氣,放馬過來便是,何必借用前人餘蔭,損壞此間山河。”
天帝默了默,忽道:“這四枚戰箭,不過是小懲大誡,看著河山在眼前破碎,冥皇心中可有別樣的感覺?”
冥皇臉如沉水,冷冷道:“你放心,此番惠贈,我定會還你。”
瑟縮在斷崖邊上的幽冥諸人皆是臉色驚惶,他們全都垂首望地,不敢望向他們的君主,原來此次無妄之災是那個異域女子帶來的,古人云,紅顏禍水,看來此話不假。
天帝低低咳嗽著,沉聲道:“她呢?你快將她還我。”
冥皇嘴角微微翹起,理了理略顯凌亂的墨髮,淡淡道:“媚兒已歸於我,我倆決定了數日後成親。你與她之間,早已無瓜無葛。”
天帝爆喝一聲:“你閉嘴!你欺負她懵懂無知,你這個該死的混賬東西!”
冥皇冷冷一笑,道:“天君有能耐大可入我幽冥與我一戰!何必縮在暗處,逞這口舌之強!”
短暫的狂躁後,天帝瞬間恢復平靜,他毫不理會冥皇話中的譏諷之意,聲音平靜道:“我要的只是結果,這過程如何走向,冥皇就不必妄自猜測了。你所為既非君子,又有何資格要求我以君子之風待你,這麼簡單的道理,冥皇也不懂麼?”
冥皇雙拳靜靜握起,指間間發出咯咯的聲響,冷聲道:“那好!我也想看看,天君還有多大的能耐,能再驅動幾箭。”
天帝沉默良久,方悠悠道:“明天我射出最後三箭,你好好接著,因你一人之故,遺禍幽冥萬年,以致生靈塗炭,哀嚎遍地,我看你有何面目相見你的先人於地下。”
他似乎氣息不穩,又低低咳嗽著,沉默片刻後忽道:“後天我將拜會冥皇大駕,和羲只要還存一口氣,必將你斬於劍下,以雪…..這當日之恥。”
冥皇長聲而笑,笑聲一歇,他大喝一聲:“好,我等你。”
天帝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冥皇還是先回去修理破碎的山河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如因此傷及了無辜的生靈,那就是造孽了。”
冥皇眸光一閃,雙掌猛地向著秘道拍去,青光如波濤向四周散開,將整個洞口密封起來,他眯著眼沉聲道:“我看天君射出四箭也夠累了,不如多休息幾天再說吧。”
秘道內遙遙傳來天帝的回聲:“你不用拖延時間,就算這幾天我破解不了你的結界,這箭還是要送給你的。”
冥皇不再說話,轉身盤膝坐下,自行調息理氣,他這兩日連折四箭,消耗極大,加修補地核需動用自身精血,體能已處於強弩之末,只能趁著這個空檔,快速調勻氣息。
三老誠惶誠恐地望著臉色泛青的帝尊,生怕驚擾了他,對視一眼後,一言不發地守候在他背後。
天帝袍袖揮舞,捲住著冥皇擊入的青光,這上古戰箭需以他自身精血驅動才可遠射,每射出一箭,他就要調息一天才有精力驅動下一枚戰箭,聖祖遺言說得清楚,此箭能撼動幽冥山河,第一箭出其不意,定可一擊成功。
今天他本來是準備射出第二箭,可一見冥皇現身,心頭激怒,竟強自射出三箭,這時只覺胸口氣血翻滾,頭昏眼花。
天帝扶著石壁努力調勻著粗重的呼吸,眸光如冷箭,穿透著眼前幻變的青光,露出一抹冷峭的笑意。
冥皇勢必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修補被黑箭震撼的河山,加上分心攔截了三箭,能量消耗嚴重,只要明天射出最後三箭,定能耗盡其剩餘精力!
我原本計劃用一天的時間調理氣息,最後體力佔優的那個必定是自己,屆時就算孤身深入幽冥,搞個天翻地覆,冥皇也無可奈何,束手待斃。
可想不到冥皇接下三箭後,還能祭出一個小結界相隔在兩界之間,天帝嘿嘿冷笑幾聲,那又如何?最多三五天天,我就能破去這個結界,到時這最後三箭,仍然是送給你的。
天帝疲累地倚靠在秘道邊上,閉上眼眸,冥皇的話在耳邊如魔魅般響起:“媚兒已歸於我……我們決定數日後成親……你與她之間,早已無瓜無葛。”
他猛地大叫一聲,揮起拳頭,重重地擊落在堅硬的岩石上:“媚兒,你是我的,你不能就這樣丟撇下我,我要你回來,回來我身邊,讓我好好愛你!你給我回來!”
鮮血自他崩裂的指節上不斷湧出,瞬間染紅了整片石壁,他眼內燃燒著一團熊熊烈火,嫉恨和羞辱已經把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暴戾之氣盡數撩起:“你給我回來!媚兒,無論生與死,你都是我的。”
憤懣之下,他只覺喉嚨一甜,一口腥甜的鮮血竟是無法抑制,噴將出來。
天帝跌跌撞撞地穿過水潭地下的紫玉甬道,推開蓮花影壁,迴轉洞天福地內,現在他需要馬上調理受損的內息,如果讓冥皇先行一步,那不但媚兒要不回來,這份難當的羞辱也將跟隨自己一輩子。
這怎可能?他縱身跳入流泉飛瀑中,任憑猛烈的水流澎湃著躁熱的身軀,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輸,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