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神情立變,冷然喝道:“這是天宮的地方,容不得你撒野,你若想早點回去,以後可要慎言慎行,有關這玉佩和你姐姐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否則,就算帝君饒你一命,我也會把你殺了。”
他站起,看著滿臉忿然的青娥,又重複一遍:“記著我的話,不要亂說話。”
青娥雙手叉腰,嗤笑道:“你怕我說給誰聽去?我如籠中之鳥,插翅難飛,就算想道與你家那個可憐的主母知曉,怕且也沒這個機會,老頭你緊張什麼?看你們主子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又豈是怕老婆之人?我只為他老婆感到不值而已。”
智者哼了一聲,袍袖一拂,將青娥再度撞入水中,轉身出谷去了。
天帝沿著園內的蜿蜒曲徑回到天乾宮前,正要推開那扇鏤刻著九龍騰空的紫玉宮門,聽得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劍眉微蹙,淡然道:“你來幹什麼?”
腳步聲戛然而止,智者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帝君,萬物萬事皆有因果迴圈,緣來緣去本屬尋常。帝君貴為天地之主,老奴相信就算暫時墮入困惑迷海中,亦能很快參悟箇中道理,不會沉溺於虛無的魔障中。”
天帝搭在宮門的手青筋一跳,隨即平伏無痕。
他垂眸嗯了一聲,聲音平靜:“我知道,你不必多說。這幾天我消耗甚巨,要好生調息,退下吧!”
智者還待再說,天帝已推開宮門,他回過頭,望著夕陽下那個蕭肅的蒼老身影,喟然道:“這幾天你不必驚擾她了,遲些時日我會去見她。”
智者眼眸內閃過欣慰的光芒,連聲應是,躬身告退。
天乾宮地下的洞天福內,天帝赤裸著精壯的身體站在流泉飛瀑下的岩石上,任憑奔騰洶湧的水流沖刷著數日積聚下來的疲憊。
今天他真的感到極度睏乏,尤其是心境。
她追隨冥皇而去那個活在我夢中經年的黃衣少女,終是離我而去了。
或許這是一件好事,否則的話,我和你難免有執戟相對的一天,不論最後是誰的劍刺入對方的胸膛,都是大恨之事。
如今你能安好,我也該徹底放下這份無望的情感,他悠悠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喃喃低語:“這樣也好。”
我和你,天生就是冤家對頭嗎?他心中惘然,原來有些事情,上天一早已安排好了,由不得他來念想,也由不得他來改變,他垂眸望著手中的玉佩,那時他天真地以為憑著這塊玉佩,就算她身處天涯海角,他都能輕易覓到她的蹤跡。
事與願違,這些年裡,他一直接收不到玉佩的絲毫訊息,她最終無奈地成為懸掛在他心頭的一份甜蜜而又遙遠的夢想,直到今天,玉佩才兜兜轉轉回到他的手上。
可她已隨另外一個男人遠去,去了一個他無法觸控的世界。
水流順著他髮梢不斷滑落,一滴滴,一串串,最後匯入瀑布下的水潭內。
待重新換上輕袍緩帶,他也懶得束髮,任憑烏黑光潔的髮絲隨意披散在肩背上,他自忘憂泉內舀了一杯清酒,一飲而盡,轉身坐在紫玉榻上,閉目調息理氣。
不知過了多久,當輕微的意識緩慢迴歸腦際,他似乎嗅到一絲淡雅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