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靜謐的山谷內溪水潺潺流動著谷內林木挺拔婀娜枝繁葉茂有風拂過樹梢帶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細微聲浪乳白色的雲霧繚繞在山石植被上看上去景緻極是迷人
那四個青銅鬥士把青娥押到這個地方後就消失不見了她在谷內盲目地兜了幾個圈子後已完全迷失在這個看似秀麗迷人的山谷內了疲累加上惶恐牽引著未曾痊癒的傷勢胸口不時隱隱作痛走到後來她已經氣喘噓噓步履蹣跚只得停止徒勞的跋涉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青娥跌坐在溪邊的大石上溪水很清水中有顏色各異的小魚正活潑地遊來游去偶爾會游到青娥身邊好奇地繞著她的影子兜轉幾圈
她心頭煩操異常乾脆脫去鞋襪把一雙纖纖玉足浸入溪水中順帶將那些在她腳下游竄的小魚踩個半死她瞪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小魚心想這些小魚是活在天宮裡面的那就和它們的主子一樣可惡一樣該死
青娥把腳下的溪水攪得渾濁不堪覺得還不夠解恨伸手到水裡捉了幾條尚未遊離的魚兒一手捏死扔到對面的水草裡
如果那個可惡的天宮主子是這溪中的小魚就好了我一定會把他踐踏於腳下狠狠地踩成一團肉泥
她把游魚折騰一段後甚覺無趣埋頭膝間悲哀想著:“現在我怎麼辦難道一輩子被他們囚禁在這個山谷中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這就是我此生的結局我寧願一頭撞死算了早早尋找孃親去總勝過被仇家囚禁在此任人隨意耍弄嘲笑……”
想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孤立無緩和無可奈何
身邊掠過一陣微風帶來一股陌生的氣息青娥抬起淚眼依稀看到眼前晃動著一個藍色的影子她向後挪了挪身子顫聲問道:“誰?你是誰?”
那個藍色的人影在薄霧中現出真身原是一個白鬚老公公他細細打量了青娥一番語氣平靜地道:“我是宮中的智者帝君吩咐以後由我來為姑娘傳經佈道用以洗滌鬱結在姑娘心中的戾氣”
青娥頓時怒氣勃發在石上一躍而起指著智者怒罵:“戾氣?你這老傢伙快去給你家那萬惡的主子傳經佈道去他身上的戾氣?多的可以燒死你”
智者神情木然?冷冷的眸光掠過青娥氣憤的臉?淡淡道:“帝君心中若有戾氣?姑娘恐怕早已灰飛煙滅了?又豈能安好無缺地站在這裡指手畫腳?請姑娘稍安勿躁?靜坐凝神?我們今天就從天地初開講起”
青娥雙手掩住耳朵?道:“不聽?我不聽?你給我滾出去”
但智者仿若未聞?盤膝坐在青娥對面?滔滔不絕往下說去:“天地於混沌時?異獸橫行?雷電颶風?四時不絕……”
青娥拼命掩住耳朵?但智者醇厚滄桑的聲音還是一字不漏全鑽入耳內?她氣恨的要命?順手從身旁抓起一塊石頭?用力向那個嘴巴動個不休的老者扔過去
石頭在智者面前三尺前停住?智者毫不在意地瞥了那石塊一眼?袍袖一拂?將它斂入袖內?他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依舊端端正正坐在地上?也不理會正在他面前頓腳咒罵不休的青娥?自顧自地說個不休
三個時辰過去了?智者站起身來?望著坐在溪邊的青娥一眼?道:“今天的功課講完了?姑娘今晚可以用心思索,三天後老朽會再來為姑娘傳經,帝君吩咐過,只要姑娘安心待在清心澗內,潛心靜思,自會領悟過來待會老朽會使人送些日常用度給姑娘,姑娘心中如有不解,可隨時向我提出來,我很樂意為姑娘釋惑”
青娥臉色蒼白,嘴角微微抽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剛才向這老者扔了不少石頭,但全被他收入了袖中,她的金鈴在廢墟上被天帝收去,現今身上的傷勢未曾痊癒,對著這個高深莫測的老頭,真是無法可施
智者彈了彈衣袍上的塵土,廣袖垂下,滑落一堆石頭,他向青娥點點頭,就要轉身離去
青娥忽而冷笑道:“什麼潛心靜思?領悟,我要領悟什麼?現在你們勢比我強,當然可以為所欲為,我能道半個不字嗎?回去告訴你家的主子,要不馬上殺了我,要不放我回去,想我向他低頭服軟,休想”
智者臉容平靜,沒有答話,出谷而去
青娥臉色陰沉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冥想中
三天後,智者果然按時趕到,他依舊是端坐在青娥對面,毫不理會青娥的諸般小動作,一番長篇大論後便即站起,準備離去
青娥眉心擰起,揚聲叫道:“喂,老頭,你給我站住,我有話問你”
智者微笑地望著眼前這個神情倔強的姑娘,今天在對她進行說教時,她的手腳一直沒有停歇過,不過這些雕蟲小技在這個閱盡世間滄桑變化的老人眼中,根本就如微風拂過衣襟,不著痕跡
智者含笑道:“姑娘有何疑問?”
青娥繃著俏臉,問道:“你家主子在哪裡?”
智者聲音恭謹地道:“帝君尚未迴歸”
青娥哼了一聲,道:“那麼說他還在我家的領地上?老頭,這就是你們不對了,你剛才假仁假義地吹噓著什麼仁愛道德,眾生平等,可你們的主子,為何到今天還不肯放過那片已成荒蕪的廢墟?還把我的自由剝削了,囚禁在這個鬼地方中,所以哪,你理應先去給他傳經佈道,把他的心性先洗滌乾淨,再來感化我,是不是?”
智者搖搖頭,聲音蕭索地道:“帝君正是希望那片土地能重獲生機才到那兒去的那片廢墟浸淫了太多的鮮血和怨念,這鮮血,不單是你們家的,有一半是屬於我們的,姑娘你可知道?”
他如一尊石像,靜默在清風中,緬懷著早已化為飛灰的戰友和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