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項悲歌本來昏昏沉沉,陷入沉睡中,他忽然感應到什麼,豁然睜開雙眼,向門口位置看去。
項悲歌眼波流轉,蒙上一層薄薄霧氣。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半分改變,還是那樣的倔強……”
青袍老道又有說道:“為了外人,先是葬送通天大道,後又葬送性命,真的值嗎?”
項悲歌低下頭去,掙扎起身,“徒兒不孝。”
可他掙扎兩下,踉蹌又倒下去,接著繼續掙扎……
“不必起身,再折騰下去,你最後幾日的性命也沒了。”
青袍老道輕嘆一聲,揮袖間,一道濃郁青氣穿過門窗縫隙,湧入屋中。
頓時,屋子都青光璀璨,瀰漫起濃郁生機。
房屋外的野草有幸接觸到那一縷縷逸散的青氣,發了瘋般的生長,眨眼間已經鬱鬱蔥蔥,成了一大捧。
青氣圍繞著項悲歌流轉,他的臉色終於好看些,有力氣起身了。
但青袍老道很快制止他的行動,“不要出來,為師不想見你。”
項悲歌怔然,落寞地低下頭,向著房門方向,緩緩跪倒在地。
“人各有命,命由天定。你的命就到此為止了,不要出這間屋子,待到為師留下的生機逸散殆盡之前,你還可以苟活些時日。”
青袍老道自顧自說道:“你選的那徒兒,為師看過了,還不錯。來日,你若想讓他上山,為師會親自帶他修習道術。
你那義子……為師會託人照顧他,不求榮華富貴,但求此生無禍事。”
“謝過師尊。”
項悲歌輕輕叩首。
“你我師徒一場,今日緣盡於此,再無可見之日。”
青袍老道眼神暗淡,那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走了,好自為之。”
青袍老道緩緩轉過身,身旁盪漾起無形波瀾,身影緩緩淡去。
“這世間為師者千萬,於我項悲歌而言,師尊是那天底下最好的師父!”
項悲歌再度叩首,重重落下。
世間之最,吾師當仁不讓。
“若有來生,我項悲歌還想拜入清心峰,再續師徒之緣。”
那小院之上,午後光芒溫暖,蒼穹之上,薄雲聚散,似是在講述某些人的平生。
浮萍聚散,再見容易再見很難。
遙遠的蒼穹之上,傳來青袍老道沉重的嘆息一聲,一滴雨水從雲間凝結,落入那小院中。
本來,他出來一趟,是有許多事情要做,想要去看看那黃羊山,再多留幾日,看看那憨頭憨腦的小徒孫,查查徒兒義子身上到底遮蔽了什麼天機……
但此刻,那些繁雜之事他都無心再過問,只有一事落在心頭,必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