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想不通是這幾天自己生病,顛來倒去換病房什麼的折騰的鏈子鬆脫丟在了哪裡?還是在自己昏迷的時候被誰摘取去了?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結果都不容樂觀,那畢竟是一條白金的手鍊,不是一個小女孩的玩具也不是一個女學生的舊鋼筆,.
她沒辦法去對任何人描述,那種一點執念,一點悸動,像一次不期而至的僥倖偷來的狂歡留下的尾聲,一次竭盡全力的燃燒留下的餘燼……她只是徒勞的想抓住點什麼,但是,她也明白,她根本就是什麼也抓不住的。
她直感覺心裡非常難過,極其難過,這條鏈子的丟失與其說是她偶然的疏忽,不如說是一種必然的宿命。
對於別人來說,那條鏈子可能代表著一筆小小的意外之財,抵得半個月的薪資。
對於林安琪來說,那條鏈子可能代表著她生命的某一段最柔軟最隱秘的段落,是一種寄託一種慰藉。
可是,誰又能知道這個別人會是誰?
這昏昏沉沉的幾天,咳嗽的兜心抖肺的幾天,她在清醒的時候心裡轉過幾千幾百個念頭,唯獨沒有去想過腳踝上的那根鏈子。
…………
忽然,她想到湯俊峰。
有沒有可能,那天晚上,他發現了自己還戴著他們之間某種關係的“罪證”,被他給摘下扔掉了?
她努力的鎮定了一下自己,細細的回想和他相擁而眠的一夜,從他那裡逃離的那天早上。
但是,她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雖然他曾經說過她並不值一張支票的錢,但是,他總不會冷酷到連一條鏈子也不肯留給她吧?
她還記得,自己在他那裡洗浴盡渾身泥汙的時候,鏈子還是戴在自己的腳踝上,出於某種隱秘的念頭,她還特意的從他的衣櫃裡翻出一雙他的襪子穿上。
雖然這種念頭很無聊,但,現在想來卻多少還能給她留下一些關於那條手鍊的可以追尋的痕跡。
是的,從穿上了他的襪子以後,她是再也沒有想起去檢查腳踝上的手鍊,然後,她又穿著他的那雙襪子,套上自己的鞋子張皇失措的跑了路。
她努力的回憶著以後的事情,確實是有些記不大清太多的細節,那條已經和她的肌膚緊貼了很久的鏈子在很多的時候她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何況她的雙腳還穿在一雙男式的絲襪裡。
她一點也不記得在她逃離那幢宅院的時候,腳踝上還有沒有戴著那根鏈子?
但是有一點她堅信,以湯俊峰的驕傲,是不會看上這麼一點已經施捨出的東西的。
她固執的覺得,無論如何,即便被他看見那條鏈子,他也不可能去隨便摘取的,而且,最重要的,她真的是記不起他到底有沒有動過她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滿心亂七八糟的念頭讓林安琪直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無力,有一種被突然抽空的感覺。
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疲憊的身體,緩緩地倒在枕頭上,眼淚竟然不爭氣的迅速的流了下來。
外面輕微的腳步聲走到病房門口卻停止了,林安琪連眼睛都懶得睜,她默默地側了一下臉,讓枕頭沾去臉上的淚水。
隨便外面來的是誰,都不能分擔她悲哀的一絲一毫。
但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不想任何人看見自己無緣無故的哭。
自己享受著土豪千金似的待遇,還淌眼抹淚的,相信誰看見了都會覺得驚訝,她不想給人不必要的猜測和好奇。
她更怕林家豪會知道。
她只是想更深的藏起。
她甚至已經在心裡默默地打消了最初的一瞬想詢問一下那兩個特護和那個護士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