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丞對安啟超說:“爸,我這條命是伍玥救回來的,要不是她,我這會兒墳頭估計都開始長草了。”
安啟超被兒子這話氣笑了,伸手往他後背重重拍了一下,心裡卻不得不承認,要是兒子當時沒有碰到伍玥,他這會兒還可能沉浸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之中。
更讓安啟超背脊一陣發寒的是,假設安丞真的出了事,那他後半輩子毫無疑問會將所有的疼寵都傾注到那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安娜身上。
而他真正的親生女兒伍玥,會像安娜原先所在的牛山村的婦女一樣,找個沒什麼文化的鄉下漢子草草嫁了,辛苦操勞家務養孩子,就這樣蹉跎過完一生......
想到這裡,安啟超心口一陣鈍痛,那種被欺騙被算計的憤怒,此時完全蓋過了對養女安娜的感情。
安啟超不是一個愚蠢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複雜的官場沉浮這麼些年。
之前只是感性壓了理性一頭,導致他內心的天枰向更有感情的那一方傾斜。
現在他重新審視自己與子女們的關係,將安丞、安娜和伍玥的命運軌跡串聯起來分析之後,他忽然就清醒了。
裝睡的人可能無法被叫醒,但偶爾打瞌睡犯迷糊的人,還是能搶救一下的。
安啟超這會兒就屬於後者。
他自己想明白了,願意接受了,那些曾經被他忽視掉的細枝末節和巧合,全都變成了一個個疑點浮出水面。
安啟超倏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對安丞道:“爸不會放過背後弄鬼之人。
至於你妹妹伍玥,等事情了了,咱父子倆再把她接回家,好好補償她。”
安丞有些驚訝於父親的態度竟轉變得如此之快。
“爸,你不再堅持安娜才是你親女兒了?
你這麼快就接受了,就不再掙扎一下?我真是太意外了。”
安啟超對安娜的疼愛那是做不得假的,誠如伍玥所言,養條狗都有感情,十三年的父女情分也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掉的。
這會兒被親兒子揶揄調侃,當父親的臉面有些掛不住,遂惱道:“我還沒有老糊塗,不至於感情用事。”
安丞也不想把父親給惹毛了,忙肯定了安啟超的‘利落果決’、‘英明神武’,為他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安啟超沒心情跟兒子打趣逗樂,他跟安丞交代了兩句,讓他先留在醫院,自己要去外面打幾個電話。
安丞猜測父親應該是要動用手上的權力去調查當年的事情,自然不會攔著。
安啟超一走,安丞就摸上了樓,找到了伍玥的病房。
至於探望假貨妹妹安娜啥的,那是不存在的,也不看看她究竟配不配?
另一邊,安娜剛剛聽為自己換吊瓶的護士說,剛剛有兩個男人在護士站那邊打聽她。
倆人都是姓安的,應該是她的家裡人。
安娜心頭一喜,猜測應該是爸爸和哥哥過來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早就人盡皆知了,還心心念唸的盼著他們的到來,讓護工打了水給自己洗臉,又重新梳了頭,靠坐在病床上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安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