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笙貴為殤族族長的女兒、未來的族長繼承人,她自小在殤族中,便是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這也便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她內心裡的一份高傲。
在雲洛笙還對感情懵懵懂懂的少女時期,她便發誓,她未來的夫君,一定要是一個把她放在心中第一位的男子。
顯然,當年的聖寧國先皇,沒有做到。
他固然很愛雲洛笙,不過,在權勢和雲洛笙之間,他心中選擇的天平仍是稍稍傾向了權勢。
直到雲洛笙真的在他的世界裡徹底地消失了,他才漸漸地感覺到那種失去摯愛的無邊的痛苦。
這種痛苦,根本就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變淡,反而會像陳年發酵的酒一般,時間越是久,便越是濃郁厚重。
這麼多年以來,雲洛笙就像一個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敲打著聖寧國先皇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無時無刻不在對他進行著最嚴苛的心靈拷問。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把雲洛笙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去滿足她的心願,只求可以和雲洛笙廝守一生。
可惜,人們總是在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珍惜。
當聖寧國先皇終於想明白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萬幸,雲洛笙並沒有在那場大火中丟掉性命,就連那個小公主,也幸運地活了下來,還成長成了如此落落大方的姑娘,甚至生下了上官禹這樣聰慧乖巧的孩子。
聖寧國先皇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終於因為這些而再次對人生有了期待,他渴望得到雲洛笙的原諒,渴望能在有生之年和雲洛笙再續前緣,甚至渴望過上子孫承歡膝下的幸福晚年。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雲洛笙願意原諒他。
傍晚的山坳漸漸吹起了陣陣冷風,葉凌汐抱緊了懷中的上官禹,她抬頭看了看漸漸變暗的天色,忍不住思考著,今晚要宿在哪裡。
如果只是葉凌汐和慕容成安,他們對住宿倒是要求不高,如果條件不允許,今晚不睡了也沒問題。
不過,現在上官禹還在,他每日需要的睡眠比成年人多很多,如果睡不好,他會非常難受的。
其實,葉凌汐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只要雲洛笙這邊可以談完,一直跟在暗處的萬安宮的人自然會把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妥當。
而云洛笙這邊,她沉默了多久,聖寧國先皇便跪了多久。
“你起來。”
終於,沉默了許久的雲洛笙總算是給出了一點回應。從她的聲線中可以聽得出來,她是在強忍著鼻腔中的哭音說話。
剛剛,雲洛笙並非故意為難聖寧國先皇,讓他跪了這麼久,而是她實在是沒辦法冷靜下來,無法用平常的語調說出話來。
今日,聖寧國先皇帶給她的震撼太過巨大,她需要很多的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好,我聽你的。”
因著雲洛笙的吩咐,聖寧國先皇十分遵命地慢慢將雙膝離開了地面。
雲洛笙看著聖寧國先皇吃力地扶著因為久跪而痠痛的膝蓋,強忍著沒有說什麼,沒有做什麼。
也就是在此時,雲洛笙突然發現,她的身體似乎慢慢恢復地可以活動了。
看來,葉凌汐給她下的毒,也是算好了時間的。只要上官禹平安出現,她體內的毒就可以慢慢解開。
聖寧國先皇並沒有完全站起來,而是順勢蹲在了雲洛笙的腳邊,抬頭仰望著雲洛笙,繼續等待著雲洛笙接下來的話。
之所以不繼續跪著,並不是因為聖寧國先皇道歉的心意不純,而是他不想用下跪的方式去逼迫雲洛笙原諒他,他下跪,只是想單純地表達他的歉意,至於雲洛笙最終原不原諒他,他則完全尊重雲洛笙的意願。
在場的人皆是人精,自然明白聖寧國先皇的意思。因此,他此舉,無疑更加增加了雲洛笙無法說出“不”字的砝碼。
面對此情此景,慕容成安和葉凌汐皆忍不住在心中唏噓一番。
任世間再有權勢、擁有再多財富的人,皆逃不過一個“情”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