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說完‘只有精神病才相信這世上有鬼’這句話。還沒說完‘你沒有精神病。所以不要相信這世上有鬼’這句話還未講出口呢。王桂榮突然變成發瘋的魔鬼。她掄起椅子就向我砸來。
我雖然年少反應敏捷。椅子還是落到了我腳後跟上。疼得我嗷嗷慘叫。王桂榮還不肯罷休。她剛向我扔完椅子便像頭髮瘋的猛獸一般連撲帶撕的向我撲來……狹小的空間的空間打得我無處躲藏。只有抱頭慘叫的份。我承認。那次是我最丟人最恥辱的一次。
“三十七號。你冷靜一點。看管。看管。三十七號再鬧事……”女看管醫師大聲呼喊。不過十幾秒。幾個身穿白大褂的彪悍便衝了進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發狂的王桂榮制服。即便這樣。她仍然發狂。像是惡鬼附身那般。兇惡的眼神死死得盯著我。大吼大叫‘弄不死你。我誓不罷休’。男看管們見她病入膏肓。糟糕的情緒。一時難以平復。趕緊連拖帶拉的把王桂榮帶走。
我看著王桂榮被看管醫師拖走。才心有餘悸的吐出一口氣。人一下子癱倒在角落裡。心中大罵。這是他孃的什麼事啊。裝逼遇見神經病了。該。活該啊。
如果。剛才不是這幾位男看管醫師身手敏捷。孔武有力。還有五姑父拼命的拉拽。我她媽的會被這瘋透的神經病女人撓死的。即便這樣。我臉上還是被王桂榮撓的面目全非。臉上劃了很多道口子。透著血漬。火辣辣的疼。關鍵。她還弄亂了我的髮型。小腿肚子還被她狠踢了好幾腳。不用說。也得腫了。剛才我在躲閃當中還不幸的被牙齒咬到了舌頭。真有一種咬舌自盡的感覺。真他媽倒黴催的。喝涼水塞牙。屎殼郎蜇人。上次。得罪屠戶張老闆。被張老闆提著棍子攆了三條街。差點被打死。即便跑得飛快。也被打成了豬頭三。這次跟這神經病王桂榮鬥嘴差點被她的無影爪撓死。想想我這兩次單獨出活的悲慘遭遇。我死的心都有了。我一頭撞南牆上撞死算了。我心中不禁怒罵。‘師父。你為什麼那麼狠心拋下我一個人。讓我如此狼狽不堪。給你老人家蒙羞啊。丟人啊。想你老人家英明一世。卻收了我這麼個倒黴徒弟。師門不幸啊’
“走。趕緊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我身處神經病院。終於。忍無可忍。像是發瘋那般的呵斥五姑父。嘴裡透著血腥味。我乾咳兩聲。一口鮮血吐到潔白的牆壁上。
我一個箭步跳出狹小的病人家屬會客室。五姑父追了出來。我們穿過銅牆鐵壁走到病房樓下。我一個人氣哼哼的好像不知目的往前走。五姑父在後面窮追不捨。還不停的喊叫：
“二蛋啊。你小姑有精神病。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有幾個神經病能承認自己有神經病的啊。這個也不能怨她不是”
“那麼說。我是傻逼嘍。我傻到同一個精神病講話。對牛彈琴。然後。天真的告訴她。這世上沒有鬼。我真他媽傻逼。我就是個大傻逼。我傻到跟你從山東一直跑到海南來”
“老侄子。你咋罵這話呢。讓你姑姑知道的會罵死我的。要死傳到你爹我大哥耳朵裡。他還不得提著菜刀攆我幾條街啊”
“你看我現在被撓成這個逼樣。我媳婦景林怎麼還能跟我定親啊。醜死人了。我這就回山東去。這活我不接了。真他媽的憋屈”
“二蛋。老侄子。你為了你老姑父我。你說什麼也不能走啊。你走了。你小姑王桂榮也就回不去了。老姑父求你了。除了你。這事誰也辦不了啊。你就當她是你親姑姑吧”五姑父說著說著便抱頭痛哭起來。
“姑父。不是我不講情面。我也毫無辦法啊。小姑得的是實病。而且又是精神病。我一個陰陽先生。捉鬼鬥鬼的。把那厲鬼兒打得灰飛煙滅。還成。可這大活人。我實在管不了。也無能為力啊。你剛才也看見了。如果。不是你和那些個看管醫師拉著擋著。我就被小姑給活活撓死了。你讓我怎麼辦啊。你說讓我怎麼辦。你老要是不解氣。我再回去讓我小姑撓一次。一直撓到她好起來為止”
“二蛋。姑父不是不知道你為難。可是。老姑父還是得求你”五姑父說著說著把我攔下‘噗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聲淚俱下。
“老姑父。你這是幹啥。我們再想辦法就是了。你怎麼還跪下了呢”我慌忙下腰把五姑父拉起來。這要是被人看見。還不知道我怎樣的作踐長輩呢。天打雷劈啊。再說。我怎麼對得起我五姑呢。
我五姑畢竟和我爹是一奶同胞。這點情面不能沒有。再說五姑父也一把年紀了。出事的又是自己的親妹妹。家中老母還遠在山東殷切的盼望自己的女兒能回去。況且。五姑父走投無路逼得都給我下跪了。我怎能再讓折煞他老人家。我只能硬著頭皮應下。再想辦法解決。反正。這麼天南海北的來了。想走。也不那麼容易啊。
眼見已是中午。到了飯點。五姑父雖是一老農。但辦事也倒慷慨。關鍵是他還有事要求我。他找了家不錯的小飯館要犒勞犒勞我。再說。我被她妹妹撓的那麼慘。都毀容的說。
吃過午飯後。我和五姑父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參天的椰子樹到處都是。這時節我們北方早入冬季。但在海南天氣還是比較暖和。不時的還有徐徐海風吹進城市來。令人心曠神怡。可這會我完全沒有這般的享受。我臉上的傷口被風一吹便火辣辣的疼。我開口就想罵人。但是看著一旁可憐巴巴的老農我五姑父。我又趕忙閉嘴。
我和五姑父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我雖表面上顯得餘怒未消。但內心深處還是時刻思量這件事怎麼辦。畢竟。五姑父也是我的親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是他的事。我就不能不管。我不但要管。還必須得管好。如果。我五姑父這個家有個好歹。我五姑也過得不幸福不是。幫她不光是沾親帶故。而且也是情理之中。
我先理清一下這件事的頭緒。那就是。他妹妹是怎麼瘋的。什麼時候瘋的。真的是見鬼之後瘋的呢。還是另有隱情。能不能從時間上找出線索。
不過。據五姑父說。她妹妹從小一向柔柔弱弱。沉默寡言且膽小怕事。性格比較內向。平常木訥寡言。少與人打交道。這次來海南打工。是跟著一遠房表親來到這天涯海角打工的。因為。在我來之前。五姑父早已來過一次。他還是比較瞭解情況的。據他遠房親戚說。王桂榮。來這打工馬上快要一年了。平常都是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瘋掉了。從此之後便見了誰。她都要說上一句‘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如果。你不相信。你就離死不遠了’。最後落得半瘋半傻的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想想這遭遇也挺可悲的。好端端的一個人。待嫁的年齡。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該有多麼美好的人生等著她呢。可現實就是這麼無聊。它總要在你人生的路上給你使絆子。
王桂榮自己前面也有講。‘三更半夜。她一個人去廁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忽’得一下從五層高的宿舍樓上跳了下來。差點砸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她反應快。快閃一步就被砸死了。從那之後。那白衣女鬼。就一直纏著她。只要晚上她出門就能看到那白衣女鬼。她不出門。女鬼就去宿舍找她。整得跟現在的閨蜜似的。而且女鬼還說了只有王桂榮死了。她才能活過來。所以。她必須讓王桂榮死。王桂榮不死她就不能活。這就是最典型的陰魂不散啊。冤屈而死。
至於那白衣女鬼是從樓上掉落摔死。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自殺。為情所困。丟失錢財。一時想不開從五層樓頂一躍而下。結束生命。二是。謀殺。被人從五層樓頂推下。活活摔死。死相極慘。至於嫌疑人嘛。那就不好說了。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厲鬼。什麼可能都有。一時還真不好思量。
要說。這王桂榮也真夠倒黴的。她如此膽小。內向寡言。那白衣女鬼。怨氣橫秋。渾身的冤屈。無處訴說。她們遭遇的結局是把王桂榮給嚇瘋了。如果。王桂榮。膽大些。性格外向些。講出來。或者離開紡織廠那個地方。便不會是把自己搞成今天的樣子。那白衣女鬼也夠可恨的。白白弄瘋一個人。用不同的角度。視覺。甚至思考。王桂榮。白衣女鬼。遭遇都挺悲劇的。
但悲劇的疊加是造成兩個家庭痛哭的根源。我想我這次出活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一。是儘量的把王桂榮治好。把她帶回山東去。另外。就是那白衣女鬼。盡我所能的超度她。洗脫她的冤屈。讓她重見光明。前去陰市投胎。哎。可事情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啊。但好在事在人為。我只能全力以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