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都知道熬不了多長時間,要麼突圍,穿過屏東平原,逃往日軍的老巢,龜山,那是九死一生。
要麼無條件投降,向新武軍跪地乞降。
打敗新武軍的可能性為零,雙方交戰二個多月,卑東軍突破不了新武軍的防線。
日軍的火炮越打越無力,好多天沒聽見日軍炮兵陣地的動靜,建武軍的兇猛火炮,那是每天都會來十幾發,只要卑東軍聚集,就會有炮雨落至,簡直沒法讓人活。
卑東軍戰士連罵孃的力氣都懶得使,穿著破爛得像一個個叫花子,有氣無力的喝湯,咀嚼著難以下嚥的野菜。
一雙雙仇恨的眼神射向日軍陣地,終於有一名戰士按耐不住,罵道:“都是旺熱東不好,要我們為日本人賣命,馬上要死在大武山了,旗長土庫的三旗牙兵殘殺新武軍戰俘,管我們什麼事,我他媽的就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另一名戰士眼眶裡含著熱淚,誰會想待著這種鬼地方。
“我也是啊。”四周吃野菜的卑東戰士低聲附和,槍不離手,已有兵變的先兆。
卑東戰士以服從軍令為天職,但卑東族到了這境地,一個民族早已分裂成勢同水火的二派,卑東族已有新的土司,軍隊裡早已人盡皆知,普通戰士也有自己選擇,這對於卑東戰士來講並不是背叛,很容易尋找到追隨者。
隊長黑牽牛黝黑的面色不為所動,沒有訓斥一群說怪話的戰士,他是這支三十人小隊的頭領,既然長官死不悔改,想和日軍共存亡,正在山洞裡商議大事,還不是想突圍,逃往龜山,就算逃至龜山,又能如何,還不是被各路番兵包圍,看看山腳下各路番兵的戰旗,便知人心在哪裡。
人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會變得瘋狂,黑牽牛也不想想他有多少人馬,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黑牽牛一腳把鍋子踢翻,吼道:“都他媽的給我站起來,旺熱東不把我們當人,讓我們吃這種玩意,我們幹嘛跟著他幹,我們把日軍炮兵陣地幹掉,殺光所有的貴族,就有活路了,現在聽我指揮,我們在戰場上起義了。”
“嗷嗷嗷嗷,卑東軍起義啦,殺光貴族。”三十名戰士高舉長槍,渾不怕死的跟隨黑牽牛,雖然他們只有三十人,但只要一發動突襲,天知道有多少人跟隨。
如雷般的怒吼,在山谷裡迴盪,越來越多的卑東軍戰士躍出了戰壕,先殺死長官,而後殺奔炮兵陣地,去找日軍拼命。
軍隊裡存有一股怨氣,若是處理不當,便會炸營,轟然中,一座山上的卑東軍變成了瘋子,另一座山上的卑東軍聞風而動。
槍聲大作,手榴彈轟鳴,卑東軍炸營了,不服軍令的軍人就是殺人魔王,如潮水般的卑東軍瞬間就把身邊的長官殺死,衝入炮兵陣地。
這下輪到日軍倒黴了,瘋狂的卑東軍貼身肉搏戰,圍攻日軍陣地,二百多名日軍分別駐紮在兩座山頭,原本就兵力分散,很快就被熟門熟路的卑東軍殺光,卑東軍搶奪戰利品,砍下日本兵的頭顱,卑東軍戰士把抓獲的十五名日本妓女,獻給了黑牽牛。
“大哥,這些娘們,理應有你享用,好玩意啊。”亂兵沒大沒小,只認一個大哥,眾人心裡清楚,這下有救了,不用每天吃野菜了。
黑牽牛沒想到他的能耐會這麼大,這支亂兵只聽他一個人的話,現在哪有閒情逸致享用美女呢,吼道:“給我圍攻山洞,把山洞裡的貴族,全部殺光,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啦。”
“哦哦哦哦。”亂兵高舉長槍亂叫,一窩蜂的殺向指揮所。
旺熱東走到了窮途末路,無奈的看著手下各路“旗長”、“親將”,他們被炸營的卑東軍堵在山洞裡,扈從還在拼死守衛洞口,不讓亂兵殺入山洞,可亂兵越聚越多,成百上千的卑東軍圍攻山洞,一百名扈從拼死抵抗。
旺熱東哀嚎:“是我對不起你們,現在只有突圍了,給我衝啊。”
旺熱東帶領一幫軍官衝出去,可洞口子彈密集,無奈的又退入山洞。
黑牽牛是隊長,有一定的指揮能力,亂兵已把山洞口堵住,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給我用手榴彈炸死那幫喝兵血的貴族,再給我搬兩門青銅炮,試著開炮。”黑牽牛看見一時攻不破山洞口的防線,就想到了日軍的火炮。
很快,亂兵搬來兩門青銅炮,雖然卑東軍沒有炮兵,但日軍如何開炮,全部看在眼裡,人是最聰明的動物,沒人教也會偷師。
須臾,火炮轟鳴,山洞口一片火光,眾多軍官被炸死,扈從死傷殆盡。
亂兵手榴彈從山洞口扔入,一個又一個手榴彈往山洞裡扔,一群軍官迎來了末路,不到半小時,山洞裡只剩下一堆碎肉。
卑東軍裡的軍官死傷殆盡,黑牽牛徒然間變成這支亂兵的指揮官,卑東軍的建制徹底癱瘓,軍隊裡的軍官全部被殺,一千多人只有一個大哥。
旺熱東、坂田武佑的兩顆頭顱擺在黑牽牛面前,黑牽牛看著周圍一張張黑瘦的臉,興奮過後,是茫然,他不知道該幹什麼。
黑牽牛仰天狂笑,一千多名卑東軍一起歡呼,自我救贖,換來浴血重生。
清軍陣地,靜默無聲,躲在戰壕裡的戰士,一個個伸出腦袋,看著敵人的陣地,原來炸營是這麼恐怖。
蘇元春臉上露出殘忍的獰笑,他就盼望著這一天,天底下哪有左右逢源這種事,背叛祖國的人,沒有好下場。
蘇元春接受了卑東軍起義,繳獲八十門完好無損的青銅炮,其他戰利品分給了各路番兵,包括十五名日本妓女,之後,黑牽牛擁有了兩名日本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