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的閱兵儀式之後,天已經黑了,馬公港呈現熱鬧的場景。篝火熊熊,三百多名奴隸重新回到故土,登岸之後,就給天神上香,女奴隸載歌載舞,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甩動齊腰的長髮,要把美好的祝願帶給大清勇士。
上千名長夫搬運貨物,其中五百名長夫是李國樓從山東招募的大漢,個個身強力壯,挑燈夜戰,搬運各種貨物。另外五百名長夫是由南洋水師的民團組成,他們的頭領,正是黃麒英。
黃麒英在京師開的《寶芝林》被胡雪巖的《胡慶餘堂》擠垮,以慘淡經營收場。之後,回到故鄉佛山繼續開《寶芝林》,生意中規中矩,一家人衣食無憂。黃麒英過了一段太平日子之後,想為國效力,就來到福建找丁日昌。
黃麒英會武,精通醫術,有些本事。丁日昌就讓黃麒英做了南洋水師的民團總教頭,歸沈葆楨管轄。
沈葆楨是科舉出身,對旁門左道出身的人,頗為排斥,開始就把“民團總教頭”黃麒英,當做幹雜務的工頭。這也是官場的通病,大清官場是被科舉出身的文人把持,沒有功名別想青雲直上。如今大清官場只有一個異類,那就是左宗棠,但左宗棠考取了舉人,只差一步就進士及第。左宗棠是人中龍鳳,科班出身的進士也沒有左宗棠學識廣博。
黃麒英在沈葆楨門下,並不得志,南洋水師的民團就是長夫組織,使用的是大刀長矛,沒有武裝起來。一直等到李國樓給了沈葆楨五十萬兩的支票,沈葆楨才知道黃麒英是李國樓的親戚,而且是正牌“外甥”。沈葆楨立刻對黃麒英刮目相看,對黃麒英予以重用,南洋水師的名團,開始以正規編制武裝起來。
沈葆楨手裡有錢,就向新武軍學習,在不能擴充南洋水師的前提下,編練民團組織,把民團練成軍隊。
如今,黃麒英率領的五百名長夫,就是南洋水師的陸軍,可以用來登陸作戰,唯一的缺憾就是這支軍隊沒有大炮,軍服上沒有配飾。
“禿鷹”陳爽威風凜凜的站在黃麒英身邊,低聲問道:“黃教頭,李國樓沒請你去開會?”
黃麒英瞥眼道:“陳大隊長,長官有令,晚飯自理,二十二點鐘開會。”
“是!李國樓是大忙人啊!不知他在吃什麼?”陳爽吞下口水,看來晚餐又是鹹魚豆腐飯。
船上儲備的食物,看不見綠色蔬菜,蔬菜以土豆、玉米、黃豆、紅棗這些耐久儲藏的食物居多,肉食都是醃製過的食物。罐頭食品是高階物品,只有傷員和立功受獎之人,才可以享用。戰士們上岸,就想吃新鮮的食物。不過,今晚怕是泡湯,還是按照船上的選單,老三樣,糙米飯、鹹魚、豆腐,最多加一塊鹹肉。
“吃什麼不重要,我們來臺灣是來打仗的,要是李國樓讓我們扛包子。哼哼!”黃麒英冷笑兩聲,好像李國樓怕他。
黃麒英是太平軍的餘孽,同治皇帝大敕天下之後,便隱退江湖,對大清早就失望,不想為國效力。為此,還與李國樓保持距離,但心懷強國夢,看見李國樓把洋務運動搞得有聲有色,國家蒸蒸日上,在李國樓的感召下,這才重出江湖。
這次南洋水師民團來臺灣打仗,黃麒英毛遂自薦,向李國樓請命,才得到出征的機會。五百南洋水師民團士氣高昂,就想和日軍較量一番。
黃麒英才不管李國樓如何運用這支民團,他就想打仗,想以愛國主義精神,讓這支民團在戰鬥中成長。慈不掌兵,黃麒英是太平軍百戶,悍不畏死,自認打仗就是拼命。
開飯的軍號吹響,黃麒英率領五百民團,重新登船,看見晚飯有青菜,一起歡呼。小細節可見一斑,民團和軍隊還是有區別的。
林泰曾招待李國樓一行人,是按照三菜一湯的標準。
飯菜裝在鋁製臉盆裡,一大盆香噴噴的野豬肉,一大盆青菜,一鍋大雜燴湯。
軍官們拿著自己的碗筷排隊入場,伙伕端著大號的臉盆給每個人分餐,打仗最怕傳染病,從軍官到戰士,都是分餐制。
李國樓等高階軍官,唯一的特權便是湯料裡面食物偏多,與下級軍官湯多肉少,不能同日而語,看似浮動的湯水下,還另藏乾坤。
這種小動作,誰也不會道破玄機,軍官們心知肚明的吃飯。今日特許加一次飯,軍官們樂顛顛的跑去盛飯,用飯勺把米飯壓瓷實了,恨不能一隻碗加兩碗米飯。再盛碗雜燴湯,就像過節一樣,軍官們吃得香甜。
李國樓、白朗寧所做的動作,和普通軍官沒什麼兩樣,飯勺壓米飯的動作諳練,一看就是老手。
“師傅,再加一碗湯。”李國樓一本正經的遞上湯碗,見風使舵的伙伕,在湯裡放入兩隻豬腳爪。李國樓想說一隻豬腳爪就夠了,但他沒有多嘴,吃進肚子裡就是營養。凡是都有特權,他坐在這裡吃飯,代表與全體官兵同甘共苦,沒人會計較他多吃幾隻豬腳爪。
吃飽喝足,新武軍軍官們排隊洗碗,而後把自備的碗筷交給貼身的戈什哈。常勝軍的軍官輒不用動手,用過的碗筷由貼身的勤務兵清洗。
李國樓作為總指揮,很多事不用他操心,戰俘、奴隸等諸多事宜,都不歸他管。軍人吃得好,吃得差,不是由他說了算,要看實際情況。身處陌生的環境,一切都毫無頭緒,四周狀況百出,但李國樓相信手下人的能力,他就算看見狀況發生,也不會去瞎指揮,交代一聲,讓手下人去處理。李國樓的職責是管好軍隊,讓全軍保持高昂的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