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打退敵人第一‘波’進攻,遍地的屍體就在眼皮子底下,斷肢殘骸狼藉一片,沒死的人還在叫喊,戰場上慘不忍睹,讓人猶如身處地獄的感覺,將近一千具屍體,就在眼前,還有人拖著腸子在地上爬,一張張扭曲的臉,哭爹叫娘,老湘軍的戰士對於戰場上的一幕,熟視無睹,該吃飯就是飯,該喝水就喝水,那慘烈的畫面,對於老湘軍戰士來講,再尋常不過了,
“別開槍,讓那個傢伙繼續爬。”清軍老戰士阻止另一名新戰士拉動槍栓,
清軍很殘忍,故意不‘射’殺那些受傷的起義軍戰士,這是最好打擊敵人士氣的辦法,悽悽慘慘的場面延續著,直到傷員叫不動為止,陣地上倒下的“錦”字大旗,又被重新豎立起來,那殘缺的大旗讓每一名清軍戰士充滿驕傲,
浴血奮戰之後,清軍依然傲立在臘子口,敵人沒有衝過去,夕陽之下,紅日映照山谷,把每一名戰士的臉照耀得鮮紅,倦鳥知歸巢,戰士們嚮往和平生活,人若是像鳥一樣自由飛翔,那該多好啊,
劉錦棠坐在半山腰的哨所裡,傾聽每一小隊的傷亡情況,臉上沒有表情,殺死近千名手持長矛的起義軍,並不能算是一場大勝,艱鉅的戰鬥在後面,神‘色’嚴峻道:“第一小隊、第二小隊各補充十名戰士,第五小隊作為預備役拉到西側山澗,寸步不讓,敢後退一步者,殺。”
“是。”幾名隊官‘挺’‘胸’吸肚,表現出絕對服從,他們都是從血海屍骨裡爬出來的老兵,就沒打算活著走下戰場,輕傷不下火線,幾名隊官傷口包紮處還滲出殷紅的鮮血,但他們沒有一個說自己不行了,回到各自的小隊所處的山崗,
起義軍第一‘波’攻勢,以手榴彈開道,扔入清軍山腰上的手榴彈,少之又少,清軍損失輕微,犧牲六十六人,其他八十多人受傷,但劉錦棠神‘色’嚴峻,這支部隊七拼八湊,官兵之間並不熟悉,想要讓這些陌生的戰士賣命,是一件困難的事,黑夜即將來臨,‘肉’搏戰是清軍最大的困難,能不能守住臘子口,就看這些自詡湘軍的雜牌軍,戰鬥力到底如何,
“子彈、手榴彈省著點用,別聽見呼喊聲,就胡‘亂’開槍。”劉錦棠有些後悔,不該讓餘恩虎帶走老湘軍一半的人馬,應該想到起義軍不敢去攻打岷州府城,讓餘恩虎帶一隊人馬去就好了,只要憑藉餘恩虎餘威,足以嚇退雷恆的膽,現在他手上兵力捉襟見肘,對於那些雜牌軍,他不敢多發子彈、手榴彈,這些人是敗家仔,第一回合隨便‘亂’扔,就把手頭上的子彈、手榴彈全部用完,他們要守衛臘子口好幾天,不是一個回合就能嚇退起義軍,
李國樓對劉錦棠說要守住臘子口,是他自己想到還有岷州府城,一個府城能上城牆的人,少說也能湊出四五千人,算上老弱‘婦’孺就有上萬人,後悔不該讓餘恩虎帶走四百‘精’兵,臘子口戰役打了二天,隊伍損失超過二百多人,超過一成的損失,而且傷亡的戰士以‘精’兵居多,明天怎麼辦,手裡的二百多名老兵拼光了,那些雜牌軍有必死的決心嗎,
“秦罐,守住臘子口,本官保舉你做千總,劉勝給我頂住一晚上,本官保你做迭部縣知縣。”劉錦棠拉攏手下兩名地頭蛇,一個是臘子口營官秦罐,另一個是民團的隊長劉勝,
“是,劉州同,你放心吧,人在陣地在,我絕不會後撤半步。”劉勝一揮手,喝道:“弟兄們,跟我走。”說完劉勝帶領一部親隨,走出哨所,湘軍已經做出榜樣,接下來的戰役,就要靠他手下這些民團隊員,黑夜來臨,就是殘酷的‘肉’搏戰,就看江湖好漢顯威風,
民團隊員其實就是地痞流氓,黑社會分子,自詡英雄好漢,這些人是一個地區的不安定因素,聰明人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朝廷要‘花’錢養這些人,把這種人的生計解決了,一個地方就太平了,讓民團成員過得比老百姓好一點,尚能差遣得動,對頭領唯命是從,朝廷再給那些頭領一些恩惠,其中青幫是翹楚,很多黑社會組織自稱忠君愛國,也靠這一招在險惡的社會中生存下來,黑社會宣揚愛國主義‘精’神,真正和國家政權對著幹的黑社會少之又少,
劉錦棠迫於無奈,只能把雜牌軍當做老湘軍來使,秦罐聽說要升他當千總,立刻來勁了,富貴險中求,嗔的一下拔出左輪手槍,喝道:“所有親兵隊員,跟我上前線,老子要讓造反派死光光。”
兩名得力手下被劉錦棠鼓起士氣,一前一後走出哨所,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能力,
劉錦棠長舒一口氣,秦罐坐鎮臘子口,能力應該不弱,足以讓原臘子口清軍誓死相隨,至於劉勝的作用,只要此人不逃跑,那些民團成員,絕不敢苟且偷生逃離臘子口,這些人的生計全靠劉勝,英雄好漢最看重名聲,英名掃地的話,在地方上抬不起頭,靠名聲建立起來的事業隨之垮塌,一輩子就完了,
“李國樓,果然被你料到了,雷恆就是你放出來的一隻瘋狗。”劉錦棠又惱又恨,若不是李字營在延安對造反派放開一條路,哪有今日的血拼,李國樓只想到李字營來之不易,不肯和造反派在延安城下決一死戰,沒想到國家為了李國樓一己之‘私’,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劉錦棠不管當初李國樓在不在延安前線和造反派作戰,反正把這筆賬算在李國樓頭上,罵罵咧咧道:“我呸,還叫老子還你二百匹馬,還你一個大頭鬼,‘抽’你二百個耳光,替死去的弟兄報仇,娘娘腔、假洋鬼子。”
董福祥受傷的一隻左手吊在‘胸’口,另一隻右手抓著頭皮,瞅著劉錦棠不知所謂,劉錦棠突然叫罵李國樓,可前腳還在誇讚李國樓有先見之明,預見到臘子口是清軍的命‘門’,後腳怎麼突然罵起李國樓,而且髒字不斷,這和劉錦棠‘性’格不符,哎,漢人反覆無常,‘性’格乖張多變,也不知道二當家哪根神經搭錯,
“劉州同,你該吃晚飯了。”董福祥不知如何勸解,只能扯開話題,裝出關心長官身體的樣子,
劉錦棠深深的瞥眼道:“董福祥,今天老子不要你拼命,給我回去睡覺休息,別在這裡礙眼,滾。”
“是,屬下這就滾。”董福祥被罵得服服帖帖,愛之深,責之切,董福祥感‘激’的看向劉錦棠,這樣的主公,才值得他今生效死,
軍人大都是這樣,互相之間又吵又鬧,長官還要打罵下屬,相見如彬的場面是表面文章,而且是沒有統屬關係的軍人,只要熟悉的軍人,立刻暴‘露’出本‘性’,劉錦棠對不熟悉的劉勝、秦罐,尚能和顏悅‘色’說話,對於老湘軍的屬下,直截了當的打罵,勝利了又會和好如初,失敗了直接就地槍決,長官不要廢物,更不要看見失敗者活著回來,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將官,心如鐵石般堅毅,只有這種軍人才能在險惡的戰爭環境中生存,在逆境之中贏得勝利,
看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就是看這支軍隊從上到下之間的關係,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就要以殘酷的軍法為依據,而且有明確的效忠目標,在大西北作戰的清軍,效忠的物件不是同治皇帝,而是陝甘總督左宗棠,同樣老湘軍十八營的效忠物件就是劉松山、劉錦棠,叔侄兩人,沒有第三個人指揮得動這支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