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警告對面山崗上的人,他們已有所準備。也告知大部隊,他們這裡發現情況,但沒有吹小號,就是說只是小股部隊的接觸,還沒有到開槍的時候。
李字營的運輸隊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上,對面山崗上早已沒有人影,又過了好一會兒,胡‘陰’山才道:“好,我們走吧。”
一時間,土地廟周邊的遊騎都往山坡下走,他們個個神情緊張戒備,手上牽的馬匹,看向遠處的灌木叢林。
由不得他們不小心,那裡離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1000米,冷槍‘射’來怕生命危險。回軍也有好槍,除了從官軍這裡繳獲得來,俄國人也暗中資助回軍,回軍的武器裡俄國製造很多。心懷叵測的鄰居俄國人,就希望大清內‘亂’不止,讓他們永久佔領新疆的伊利六城。
一行六人,依然不緊不慢的在運輸隊側翼萬米之外的平原,沙崗上游動,作為遊騎,既刺‘激’,又危險,要藝高人膽大才能勝任,當然他們的俸銀,同樣比普通士卒高,每月有3兩白銀的收入,還有數額不等的‘花’紅。已經和八旗‘精’兵相差無幾,那些條件最好的八旗‘精’兵,一年也只有36兩收入。
轉過一個坡地,方誌勇忽然低喝一聲:“停。”
眾人都是停了下來,策馬向方誌勇聚了過來,胡‘陰’山低聲道:“小方,有什麼不對勁的?”
方誌勇指著獵犬,說道:“丫頭告訴我山坡後有人。”
兩隻靈緹爪子刨地,嘴裡發出短促的嗚嗚聲,向主人警告這裡有危險。眾人都是一驚,胡‘陰’山沉著冷靜,低聲道:“不要慌,別上山崗。我們繞路走,離開敵人的視線,再想辦法。”
一行人好似搜尋到另一條捷徑,慢慢離開了近在咫尺的死亡之地。過了一道山樑,六名遊騎留下來了。
適才鬼‘門’關前走一遭,有誰不害怕?心臟噗通噗通聲音都能聽見,李運捕擦拭著冷汗,問道:“胡頭,要不要吹小號?”
胡‘陰’山鷹梟一樣的獰笑,搖頭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李大人應該知道情況了,我們也不能空手而回。想辦法把山崗上的情況搞清楚,李運捕,你一個人回去,向刀把子報告,我們五個留下幹一票。”
“不,我要留下,我對戰術在行。”李運捕頗為自信的說,一副想立功的表情。
戰場上不容許說“不”的,除非有很大的決心和理由,胡‘陰’山睥睨一眼,道:“好,你留下。馬大胯子去向李大人報告,這裡有小股敵人,但大股敵人暫時還沒發現。”
馬大胯子領命而走,其他五人慌忙下馬,隨方誌勇身後,躡手躡腳的套上馬嚼子,用布包上馬蹄,不讓戰馬發出聲音。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往回走,把五匹馬栓在一處叢林中,而後五人提著長槍,貓著腰,往山崗上爬。
卻見高坡上二百多步外的一塊平地上,有回兵七人,有馬九匹。或許以為官軍的哨騎走了的緣故,這些回兵都沒有趴在地上,而是坐在地上聊天。
其中有六人身著大清軍人的衣服,不過沒戴帽子的腦袋,一看就是沒有剃髮,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回兵。另一個小頭目模樣的回兵,手持一杆長槍,正在訴說剛才他瞄準了敵人,若不是怕打草驚蛇,六名辮子狗早就被他‘射’殺。
五人檢視清楚後,聚回來議事,都是臉漲得通紅,方誌勇道:“胡頭,那名頭目,我包了,由我先開第一槍,一槍幹掉他。”
李運捕沒有往常的冷漠,眼中閃著火熱的神情,拔出一把勃朗寧左輪手槍,聲音卻是沉著,低聲道:“胡頭,我個子小,由我爬過去,能幹掉幾個是幾個。”
這一次勝算頗大,如果殺了這七個回兵,或是捉幾個活口回去,這功勞就大了,‘花’紅就不是幾兩碎銀。胡‘陰’山臉‘色’漲得通紅,急促的呼氣,一咬牙道:“好!李運捕注意隱蔽,若有動靜,小方第一個開槍。”
他一聲低喝小隊中人紛紛準備,把子彈壓上膛,方誌勇從身後取了一根銳利的標槍,放在‘毛’瑟槍旁邊,眼中兇光四‘射’。胡‘陰’山也是將手中兩把短筒燧發槍的保險伐開啟。為眾人打氣道:“殺了這幾個逆賊,大夥都是大功一件,兄弟們,拼了!”
這麼點距離,李運捕趴在冰雪覆蓋的地上往前爬,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兩名回兵已經完全進入‘射’程之內,李運捕在等待最好的時機和角度,其實李運捕到現在為止,別說殺人,就是連只‘雞’都沒有殺過,他把槍口又調整了一下。
腦海裡想著新武堂課堂上教官成昆的話語:“從下往上打是這樣,你要打他的腦袋,你要能瞄到他腦袋頂,你瞄準他腦袋,就打中‘胸’部。從上往下打,你瞄準他的肚子,就打中‘胸’部,瞄‘胸’部就會打到腦袋。”
成教官的這種描述,帶著某種冷酷無情的東西,面前畢竟也是活生生的年輕人,但在戰場上,只有你死,方能我活,就這麼殘酷。
爬行至敵人50米距離,李運捕很有把握的開了一槍,瞄準了一個,啪一槍,當場一名回兵就躺地上。另外一個好似被擊傷,就第打滾,在地上滾滾滾,滾到荊棘邊上,邊上有那個溝,他就躲在溝裡面,這個時候周邊都是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