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豈能不知,他升官這麼速,恭親王奕訢保送他科舉,還不是因為李鴻章是他叔公,雖然他上書十一陳條,有些政治主張與李鴻章主張不符,但總體上講,他依然屬於洋務派,是和李鴻章一系之人。
“嗯······知道就好,看茶。”李鴻章端起茶杯,是要告訴李國樓,他要多聊一會兒,不會立即趕李國樓走,今兒是以家庭禮節相待,均以輩份尊卑稱謂對方。
盛懷宣也打量李國樓,果真和李鴻章長得很像,一樣長方臉,細長眼睛,是一個家族出來親戚。
“小樓啊,我們平禮相待,不然讓我怪不好意思。”盛懷宣笑容可掬看向李國樓,如今他沒有一官半職,比小一輩李國樓還不如,若論官場規矩,他要給李國樓行大禮,那他怎麼肯呢。
李國樓看向方面大耳一臉富貴相盛懷宣,嫣然而笑道:“杏蓀兄盛名外,小弟久仰了,高山仰止啊!”
“哈哈哈哈,愚兄愧不敢當,現只是一介布衣,讓義父丟臉了。”盛懷宣無奈兩手一攤,心裡委屈只有義父李鴻章知道。
李鴻章笑道:“小樓啊,剛才我和杏蓀說到你和你哥哥兩人有商業頭腦,開辦紡織廠,做實業有點業績,如今把事業發展到天津了,了不起啊,經義經常誇獎你們兄弟兩人,能夠不靠政府扶持,依然闖出一番事業,就屬你們兄弟倆亞東紡織廠,你哥,我天津時見過一面,英租界辦銀行這個主意好,我支援你們這個創舉!”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李鴻章早已看出李國蘊、李國樓天津英租界創辦銀行“請進來銀行”,屬於合資性質,依仗洋人地盤,讓大清政府以後想吞併請進來銀行也無從下手。
當然建立一家銀行,龐大資金鍊要維持,接下來銀行業生意需要許多人幫襯,傍上李鴻章,地方龐大漕運資金流轉,請進來銀行將分一杯羹,李鴻章是不會入股請進來銀行,但他兒子李經義順理成章,佔據請進來銀行1%股份。
李國樓笑道:“孫兒多謝叔公支援,請進來銀行計劃書就是孫兒寫,孫兒別本事沒有,做規劃還是有憑有據,從來不打沒把握仗!”
李鴻章稍微撇一撇嘴,沒有搭理李國樓,今兒只談商事,義子盛懷宣旁,國家政策豈能擺出來和李國樓討論。
盛懷宣傾聽了一會兒,搞清楚請進來銀行來龍去脈,暗生嫉妒,李氏家族勢力雄厚,連銀行業也踏足進去,這社會上兜來兜去銀子,後都要落入李氏家族手裡。
盛懷宣雖然身價不菲,但還沒有達到暴富程度,銀行業不敢想,上一次他被御史彈劾,花了贖罪銀子,繳入國庫五萬兩銀子,才算過關,沒有鋃鐺入獄,這次他只想再撈一個肥缺,把失去錢財連本帶利拿回來。
大清國有一項國策,那就是官員犯了貪汙罪,犯事暴露出來,可以花銀子贖罪,從上百兩到幾十萬兩不等,“贖罪銀子”直接繳入國庫,也算一項國家收入,這項國策是誰制定,說來好笑,這項極具創精神國策,就是大清乾隆皇帝時期大貪官和珅親自審定國策,沿用到至今,未曾變過,所以大清國政府不怕官員貪汙,越大貪官對於國家來說,以後就會是一座銀礦。
盛懷宣平復心情,不讓李鴻章看出他心中鬱悶,莞爾而笑道:“小樓,能文能武,吃透官商精髓,這一招借力打力,誰都別想挑出毛病,我看比喬致庸、胡雪巖他們創辦票號高出一籌啊!”
李國樓自鳴得意說:“還是杏蓀兄識貨,其實說出來大家都會做,但就是因為沒有先例,所以讓我搶了先,孫兒不是誇海口,若是讓孫兒請進來銀行大清國紮下根,一個北洋水師,用一個請進來銀行就能養肥,不需要國家撥款!”
說到這裡李國樓閉口不言,端起茶杯喝茶,買一個關子,就看李鴻章上鉤否,那些地方上錢莊、票號大都是地方勢力開辦,賺錢都落到私人囊裡,國家沒有撈到好處,政府不可能扶持推廣,只有讓國家政府真正得到好處,興“請進來銀行”才會像雨後春筍般大清帝國四處開花。
李鴻章臉色徒變,看向年紀輕輕李國樓,難道他看走眼了,紈絝子弟模樣假洋鬼子,是大才子,洋為中用領軍人物。
李鴻章屬於少年老成人物,文武兼備,年輕時就居於高位,官場上也起起伏伏,磨礪已久,此時性情越發穩重,待人接物君子風度,演技如火純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李國樓一說到他心血北洋水師,李鴻章再也按耐不住了,這北洋水師是一頭吞噬國庫鉅額餉銀怪獸,雖然北洋水師建很多錢是用地方海關關稅直接補貼,不須動用國庫資金,但李鴻章心裡清楚這是自欺欺人手段,哪筆錢都是關係到國家民生,如李國樓所說,建一個北洋水師,那是拆西牆補東牆,總有漏洞讓人鑽,若是能把一代陸軍、海軍一同組建成形,豈不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