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亂的動作,說明李國樓對他的哥哥姐姐來京師有多麼害怕,心裡猶如吊著十五隻水桶在井裡提水,七上八下,害怕、慌亂還有期盼和家庭的溫暖。心神不由被親人牽絆,好想念哥哥姐姐,本來應該回老家過年,卻因為京師有熱戀的女子,沒有回安徽合肥。這下好了,全家人要在京師團聚。
李國樓隨著李經略走進安徽同鄉會館,早上茶館裡面已經有人在自彈自唱,自得其樂的一群老少,唱著京戲表演著他們的拿手絕活。
李經略沒有帶李國樓到後院去,檢一個角落的位子坐,說道:“就這裡和你說幾句,待會兒我還有事要出去。”
跑堂的小廝斟茶遞水,李國樓早上出門第一次喝茶,大清帝國安逸的生活他已經適應,緩慢吹噓茶杯上漂浮的綠葉,一股熱流暖在心間。“好茶啊!這水還蠻講究的嘛,是用冰水燒的。”李國樓猶如老茶客一樣,品味著黃山毛峰。
李經略呵呵一笑,道:“算你識貨,待會兒送你一斤茶葉,皇宮裡的貢品啊。”
李國樓搖頭道:“李叔不對吧,貢品那幾茶棵樹,我們是吃不到的,黃山毛峰裡還有品級了。”
李經略怒叱道:“小樓啊,你是做捕快做的腦子壞了,什麼事都要刨根尋底嗎?怪不得有家難回,到底得罪什麼人了?”
李國樓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李叔耳朵真靈,我的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抓壞人得罪黑幫了,沒什麼大不了。現在就在同事家裡窩著,就看家裡人給我多少錢買房子,不給的話只有東遊西蕩了。”
李經略嘆道:“你啊,家裡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銀子,幾萬兩有吧。人家一輩子才掙幾百兩,你說你小小年紀花了這麼多銀子學到些什麼?”
李國樓趕緊正襟危坐,道:“李叔,我現在做大事,花出去銀子,以後成倍的翻回來,從明年起你的會館我捐一千兩銀子,你這下滿意了吧。”
李經略不為所動,說道:“小樓,你哥那塊不算啊。”
李國樓駁斥道:“李叔,這你就不對了,我們李家沒分家,哪能分兩個人捐呢?一千兩已經翻倍了,你以為我把銀票當草紙啊。”
李經略憋不住了,笑的鬍子亂顫,舒展眉宇,道:“好!我相信了。放心吧我沒說你壞話,我也希望你呆在京城裡,哪能說你和小芳不是,盡給你說好話了。”
“真的!”李國樓露出欣喜的表情,還是自家叔叔好,沾親帶故,胳膊肘往裡拐。
李經略瞥眼道:“嗯,看在你小子還算有良心沒有忘記我這叔,不像有的人叫的親切,真的叫他掏銀子了,就給我哭窮。不想幫鄉里鄉親的人永遠升不上去,發不了大財,你說是不是?”
李國樓急忙點頭應承,人要有遠慮,同鄉會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這個時代用人都是分割槽域用人的,沒有一點沾親帶故的關係,誰敢用你。個個行業也有不同地區的人把控,想要踏進他們的門檻別提多費勁了。就像李國樓想做票號生意,沒有山西票號的幫襯你不可能成功。人家來一出擠兌風波,一次性就會讓你死,機緣就是靠平時的點點滴滴積累,李國樓也在積累著人脈關係。
李經略笑道:“你哥把錢已經打到上海同鄉會館上了,讓你去買宅子,他們這次來要住新家,現在正是買房子的好時間,債主都賴在房東家裡。小樓討價還價你不行,等我拜訪好客人,中午我到寶芝房找你。”
李國樓既興奮又緊張,撓頭道:“李叔現在買房來得及嗎?裝修也找不到人啊。”
李經略思索道:“到也是小樓,買了也住不了人,就讓小芳開心開心吧。還是讓你的哥哥姐姐住這裡,我會張羅好的。”
“那就麻煩李叔了,我到寶芝房去了。”李國樓興奮的站起,就想走了。
“哎,看你茶葉不拿了。”李經略用責怪的語氣斥責道,臉上的神色卻有嘉許的表情。
李國樓拿著電報紙,疑惑道:“李叔,電報上說有我老朋友來是誰啊?”
李經略回道:“你的老朋友,我哪知道是誰呢?你問錯認了。”
李國樓帶著興奮又有些狐疑,手裡拿著一包茶葉,離開安徽同鄉會館。身後李經略捂住嘴巴,狹促的看著李國樓背影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