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一同一拍驚堂木,威嚴道:“肅靜!”
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官儀顯現讓人不寒而慄,這就是傳說中的審案,誰敢大聲喧譁,先來上二十板子,讓你血肉橫飛。
包一同微微一點頭,大嗓門衙役叫道:“帶原告陳羅氏。”
陳羅氏從後面被人領到前面的原告石上跪下,嬌聲道:“賤妾就是原告陳羅氏,請包大人驗明正身。”
這是開庭審案的規矩,若是原告是假的,審案不是變成天大的笑話。有幾名陳莊的村民上來指證,原告是陳羅氏本人,被告是陳中河本人,沒有假貨,案件繼續開審。
接下來輪到訟師宋世雄出面,向公堂上的長官執拳行禮,展開訴狀:“今原告陳羅氏委託管家陳亞學,狀告逆子陳中河,為子不孝,做人不仁,處事不義,好逸惡勞,劣性不改,教頑不化,劣跡斑斑,不配做陳氏一族的人。有十八大罪,三十小罪,現有訟師宋世雄來給大人朗讀······”
(大清律規定除了忤逆謀反大罪,家族裡只要有男人,女的不能做原告,故此陳羅氏還要委託管家陳亞學做原告。)
好嘛一個少年所犯的罪,從宋世雄嘴裡說了半個小時,說得唾沫橫飛,抑揚頓挫。聽的人都覺得好笑,也覺得悲哀,好多就是小孩子胡鬧,也被冠以不仁不義,再加上陳中河對母親陳羅氏言語不尊,就是坐實不孝的大罪了。
此時的教義是君要死不臣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就是孝道的最好解讀,子女是不能違背父母的意願的。從法理上來講原告陳羅氏只要說的事情屬實,就佔了天理,任憑誰也扳不倒宋世雄的訟詞。
官老爺的鐵屁股就是這樣修煉成的,官儀不是常人做得到的,半個多小時坐在公堂之上的包一同一動不動,一個姿勢手撐著下巴,手肘支在案几上,嘴裡發出“嗯!啊!”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沒有睡覺,一直在聽著。
李國樓等一班官員,進入刑部也修煉過,半個小時依然挺直不動,威嚴中帶著煞氣,龍馬精神,站如一棵松,人中翹楚才能為官。
宋世雄唸完訟詞,長舒一口氣,等待長官的問話。
鄔得福揚聲道:“宋訟師把狀子呈上來。”
狀子是摺疊式樣,包一同慢慢展開狀子,低頭看著狀子,看得仔細不發一言。
大堂裡鴉雀無聲,連呼吸的聲音也能聽見。壓抑的氣氛,讓跪在地上的被告陳中河,兩隻膝蓋移來移去,多動的習慣讓陳中河渾身難受,他一輩子也沒有跪過這麼長時間。
包一同沒有找到訴狀裡有什麼漏洞,擺出官威道:“被告陳中河,原告陳亞學狀告可否屬實,你還有什麼話說?”
正在發育期的陳中河甕聲甕氣道:“大人明鑑,陳亞學只是我家的奴才,怎麼可以做原告呢。我一百個不服!”
鄔得福喝道:“被告陳中河,你要搞明白被告是你母親,因為是女的緣故,所以讓陳亞學作為原告,你不服也得服。再不服就掌嘴十下,讓你長記性。”
陳中河惱怒道:“大人,我沒錢請訟師,我要我爹留下的房產土地,我才是姓陳的人。”因為他還不是成年人,沒有繼承權,現在陳家的一切都不屬於他,所以陳中河在堂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家裡的祖產。
包一同嗤之以鼻,冷笑道:“像你這種敗家子,還有臉姓陳嗎?家族裡的人都不要你了。現在本官問你,原告說的事情,可否屬實,你要如實答來。”
陳中河看向陳羅氏,道:“她是我娘,我向她發發脾氣,也屬正常,過後我不是陪禮道歉了嗎?母子不應有隔夜仇,其他事情我承認做過,不孝我一概不認。”
公堂後面的人群已有人叫“不要臉的小崽子!把小崽子趕出陳莊!小崽子不配姓陳!”陳莊的人都在痛罵陳中河,說他丟盡陳莊的臉,沒有一個村民替陳中河說好話。
李國樓瞧著這一幕,卻覺得怪異,一名少年又沒有殺人放火,連調戲小姑娘的事也沒做過,全村人為什麼這樣恨這個少年。來到這裡的陳莊人真的能代表陳莊的民意嗎?到底是誰收買這些村民,李國樓看向文弱模樣的陳羅氏,外表楚楚可憐的陳羅氏,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坐在高堂之上的包大人到底會怎麼判案呢?李國樓期待雙方擦出火花,想要探究一番包大人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