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互相鬥嘴,一個人也不肯做小一輩,三人之間的關係,越說越亂,最後李國樓要叫那巴子“大爺”!
吃完飯,那巴子把嘴一抹,說道:“李國樓不和你逗悶子了,說正事。你的差事有著落了,真是讓我傷透腦筋。你不知道,如今這世道閻王好說話,小鬼難纏。我這幾天其實都在和小鬼打交道,這才把你的事搞定一半。”
李國樓說道:“這裡沒外人,你就別賣關子了。”
陳香芳聽得發春,妙目給了李國樓一個含情脈脈的凝視,原來她在李國樓心裡已經紮下根,是自己人了。
那巴子說道:“三弟,你的事其實你說的第二天,我就去找刑部的包大人了,一百兩紋銀遞上,你說一個個小小的吏員還搞不定。包大人當場就拍板應承下來,一點問題也沒有。可下面的人,光收錢不幹事,害得我兩頭受氣,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頭跑,最後這件事落在你的頂頭上司,崇文門副使姚錯手心裡。可他這個人,怎麼說呢?私心太重,任憑誰想插入他的地盤,也要防著一手。我是好話說盡,把你吹成花,告訴姚錯,你是留洋回來的棟樑之才,只是在刑部衙門塗成金,以後不會搶他位子。軟的硬的一起來,這才讓他送了口,讓你去見他一面,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夠資格做捕快嗎?”
李國樓道:“大哥,那也不需要晚上去見他呀,你賣的是哪根蔥?”
那巴子嘆氣道:“三弟,你不知道,姚錯這個人即小氣,又好賭。晚上都在好運麻將館玩,這些天他點兒背,輸得一塌糊塗。有個從無錫來的商人,來了十天,運氣好得有些邪門,將老江湖姚錯殺得大敗。一年的收入全部交學費,連我送的孝敬二十兩銀子也沒有藏過夜。姚錯不相信人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那個無錫老,一定是老千。衙門裡幾個抓老千的高手,與那個無錫老交過手了,都鎩羽而歸。人家一個人明刀明搶打牌,看不出使老千,我昨天也去會過那名無錫老,輸了十兩銀子。我以後是不敢和他打牌了,只有姚錯死心眼,一口氣憋在心裡,請了好幾批人,連內務府的人,也受到牽連,他已經被兄弟們罵死,開始急病亂投醫。上次我為了替你掙臉,說你有英國鬼子的鬼聰明,是要來刑部衙門大顯身手的。所以他叫你晚上過去,會會那名無錫老,若是你有本事抓出那名無錫老使老千,明天就讓你點卯。”
李國樓一聽就熱血沸騰,不管後果是什麼,站起身,脫口而出:“走,我們去會會那個無錫老。”
陳香芳急道:“慢!小樓,給我看看你的皮夾子。”
李國樓轉身,狐疑道:“為什麼?”
陳香芳瞪眼,兇巴巴道:“你傻啊!像你這樣的熱血青年我見多了,腦門子一熱,就衝在前面。輸了怎麼辦?這麼大的人,每次都向你姐要錢呀。讓我看看你帶了多少銀票,別輸得只剩下內褲回來。”
李國樓恍惚中被人催眠,瞅著陳香芳的臉蛋,捨不得離開,聽話的將外衣內側口袋的皮夾子交予陳香芳。
陳香芳將一疊銀票取出,掃視幾眼,只將一張銀票放入皮夾子,另外的幾張銀票疊好,瀟灑的揣在她的衣兜裡。
陳香芳將皮夾子遞還給李國樓,不容置疑的說道:“就這點,其他的銀票,我替你保管。”
李國樓取出銀票一看,是張十五兩的銀票,看來陳香芳還是蠻大度的,讓他最多輸這點錢,感激的凝視著陳香芳。
那巴子伸長脖子,看清楚銀票的數目,心裡篤定,這些錢應該夠了。他們又不是去賭場,是麻將館。像這種中低檔的麻將館只是每局抽頭,那裡是不允許出老千的,都是做熟客,麻將館的老闆細水長流,靠幾張麻將桌,就能養活一家老小。賭客之間的輸贏,正常的話,一次能贏二三兩紋銀已經算運氣好的了,像他一次輸十兩銀子,算是運氣背到家了。平常百姓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到十兩銀子。李國樓、那巴子這種人,是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的種群,他們還有閒情逸致打麻將,為了憋一口氣,情願銀子扔進賭局裡,到底能不能抓出老千?誰都沒有底,他們只有一股衝勁和傻勁。
陳香芳大度的說:“小樓,你先走吧。我替你收拾好屋子就走,不要替我們娘倆擔心,我會自己叫輛馬車的。”
那巴子插話道:“小芳啊,我還以為你們要住在這裡呢。嘿嘿嘿嘿······”
陳香芳半真半假的說:“住也行,我可是小樓的姐。”
李國樓嚇死了,急道:“小芳,你還是走吧。給人家說閒話就不好了。”
鄭玲玲揉著眼睛,嬌聲道:“媽,我困了。”
李國樓作揖,苦瓜臉,道:“姑奶奶呀,我送你三個願望了,你就別再演戲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