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聶峰爬上牆頭。
牆上枝葉茂盛,堪堪能把整個人遮住。
聶峰躺在冰涼的青磚石上,嘴裡嚼著草根,眼睛望著湛藍的天空,那上面白雲悠悠,宛如一張張白帆在藍色而平靜的海面輕輕飄過。
和同齡的其他男孩不同,生活的艱辛使聶峰早熟,他不喜歡唱歌,也很少打遊戲,現代學生的時尚彷彿離他很遠。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獨處,喜歡翻上牆頭躺著,看著河對岸的燈火迷離,看著人聚人散,感覺時間就慢了下來,靜了下來。
無聊的時候,他也會拿把小刀,在牆角找個螞蟻窩,將那些出來覓食的螞蟻一隻一隻釘在地上,日子久了,心性和腕力也進步了不少,基本上是一刀一個,很少有“漏網之蟻”。
夕陽西下,晚霞縈繞在天邊,如一抹輕紗。
喧囂了整天的城市已漸漸安靜,對面的青衣巷人已散去,樓臺已空。
河邊的石板路上忽然走來一位著花衣服的女人,手裡挽著籃子,身姿婀娜,輕輕向上遊走去。
李寡婦。
聶峰微微眯了眯眼。
片刻後,一個赤膊,紋身的光頭男鬼鬼祟祟跟來。
大金鍊子?聶峰一下直起身子,警覺起來。
那光頭男四處瞅了瞅,便順著剛才李寡婦的方向走去。
聶峰沉吟片刻,便從一丈多的高牆躍下,緊緊尾隨而去。
傍晚的浣紗河,波光粼粼,兩個婦人正拿著木棒搗著一大堆桌布、衣服。
其中一個抱怨道,天天洗這球多,工錢卻沒有隔壁茶莊的服務員好,那女子天天吹空調,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大姐,你是飯店端盤子的,別人是穿旗袍端茶杯的,檔次不同。”
“呸,有啥不同了,那狐狸精還不是人長得騷點。”
兩婦人在低聲閒談著,偶爾蕩起一陣輕笑。
聶峰順著河邊小路走了約莫十幾分鍾,來到城邊一座古廟前。
這地方聶峰小時候來過,那時香客多,進門還要收門票,現在年久失修,管理方也拿不出資金修葺,便漸漸荒廢了。
古廟不大,是典型的兩進院落,聶峰繞到古廟後面,翻牆而過,悄悄地伏下身,向正廳摸去,由於荒廢已久,到處都是蜘蛛網,沒走多遠,蜘蛛網便粘了聶峰一身。
正廳沒有人,聶峰便從廂房一間間摸過去,這裡的房間都上了鎖,不過由於年久失修,許多門和窗戶都破爛不堪,在其中一個房間,裡面傳來沙沙的聲音。
聶峰憑住氣,眼睛靠近窗戶上的一個豁口,只見幾縷陽光從破爛的窗戶投射進來,昏暗的室內,桌子椅子歪歪斜斜的堆在一起,依稀可見牆角樑上結著許多蜘蛛網,四處瀰漫著腐朽的氣息。
面對正門的案桌上,擺著一些還算新鮮的瓜果,一隻黑貓從樑上跳到了供桌,大搖大擺吃著供品,一不小心將杯盞撞翻打落在地上,將水果跌得稀爛。
聶峰眼睛漸漸眯起來,疑心大起,這破廟已經敗落多年,還有誰偷偷在這裡供奉?
正思忖間,那黑貓忽然轉過頭,眼睛瞪著聶峰,就這樣瞪著,瞳孔慢慢放大,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