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峰屋窗燈影幢幢,光線微暖。
言濯端坐於墊上,桌面鋪開的是一本本的書卷。
“師父,我想找你幫個忙。”殷九自然地坐在他的對面。
“什麼?”
殷九看著他正翻動的書頁,想著按照言濯的性子肯定不知道關於最近的事:“是關於蘇蘇師妹的,因為收留了個人,門中有許多不滿,結果師妹一時著急,就誤傷了同門,現在被掌門罰在思過崖。”
她笑了笑:“師父能不能去和掌門說一聲。蘇蘇師妹也只是年紀小衝動些,還分不清感情,一時間被外物勾去心思。就算是喜歡,那也是做不得數的。”
“左右人也要離開,再罰蘇蘇那麼久的禁閉,也不至於。”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外面已經完全傳開蘇蘇和祝瀾之的關係了,相信黎梓肯定也知道。如果一味否認,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還不如這樣,直接說蘇蘇只是單純一時間的迷戀,但是大路漫漫,她遲早就會明白醒悟過來,所以也不必非要關那麼久的禁閉。
這一番話也是殷九考量過黎梓的心思,祝瀾之肯定不能再待在滄琅,那麼關蘇蘇禁閉也只是多此一舉。
除非蘇蘇真的能做到連門派都不要,一定要和祝瀾之在一起。
細細分析後,殷九越想越覺得很對,但是言濯聽她說完,卻好像不是在思考這件事,而是反問她。
“你……真的覺得喜歡做不得數,僅僅是當做一時衝動?”
他面容在暖燭下顯得有幾分恍惚。
這讓殷九愣了一下,居然不確定他問的是不是關於蘇蘇這件事。
半天才慢慢道:“難道不是嗎,畢竟蘇蘇也沒經歷過感情,肯定會有不一樣的心思。但也不是無可救藥,稍微提醒她幾句,迷途知返就好了。”
“所以,”言濯聲音放得極輕:“你認為她做錯了,應一心於道,不該生有別的心思。是嗎?”
這確實是殷九想讓言濯向掌門表達的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言濯如此明顯地指出來,讓她有點猶豫了。
因為仙門是這樣預設統一,但是殷九自己不一定。
她其實並不是最為正統苦修的絕情修仙人士,甚至對於這條追求大道的路上,抱得是讓自身活得自由瀟灑的目的。
但想要無拘無束,不受旁外壓迫,就必定要成為執掌規則的巔峰之人。
往上走,出發點都皆是為了自己的野心。
要是讓殷九一心一意只有修煉,剝離所有玩樂,那豈不是背離了本性。
不論是如何的人,只要有感知有思想,會喜怒哀樂,都無法全然拋棄天性成為一塊只求仙的石頭。
那與一心執念入了魔的有什麼區別。
強大的實力,只是保障這些的根本基礎。
登青雲,追求至高位置與自由自在並不衝突,反而是更是動力。
曾經包括現在的殷九都不否認自己也會生出七七八八旁道的心思。
但只要不會影響初心,完全沒必要拼命壓制。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都像她一樣意志不變,什麼樣的經歷都不會動搖最初的目的。
如果不能保證自己會堅定不移,那還是好好地一心做事。
“……嗯,”殷九略微思考下,果斷把這個燙手問題丟回去:“對還是錯我評判不了,師父你覺得呢?”
“要是真的有人會對於感情始終如一,並不是僅僅是衝動呢?”
這年頭誰會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