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
還有一天便是年三十了,到處都洋溢著快要過年的喜慶。
嘉城中大雪紛飛,寒風襲捲著鵝毛樣的飛雪,紛紛揚揚散落,很快,已是一片銀裝素裹。這樣的天,連街上都沒什麼人了,已經置辦了年貨的百姓,早已窩在自己的家中,不肯出門了。
街上傳來一陣急行的腳步聲,雜亂中透著整肅。
一個披著玄色大氅,面有刀疤的男子,領著一眾身披甲冑的兵士,來到了嘉城第一大戶宋宅前面,男子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兵士們便將整個人宋宅團團圍住。
男子嘴角揚起一絲嗜血的笑,大手一揮,帶著手下闖入了門庭緊閉的宋宅。
很快,宋宅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拱衛司奉皇上旨意,徹查宋泰平通敵叛國一案,全府上下八十六口,全數羈押,違抗者,一律當庭斬殺,不得有誤!”男子俊朗的眉宇間蘊滿了見血後的暢快,他手扶佩劍,身側跑過一個驚慌逃竄的下人,刀光劍影之間,甚至不見他抬手動作,下人已經瞪大了雙眼,胸口插著男子剛才愛撫的佩劍。
男子輕笑一聲,猛地抽出長劍,下一瞬,自那下人胸腔中迸濺的鮮血,濺了了他滿身,就連他臉上的那塊猙獰的刀疤,也染上了猩紅的血,男子不在意的伸出手,抹掉了自己臉上的鮮血。
外院的尖叫聲並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劃破了整個青灰色的天際。
宋家一家人坐在老太太的壽安堂中。此時,並著外頭兵荒馬亂的聲音,屋內隱忍的咳嗽聲愈發的引人注目。
秦氏驚得渾身發抖,宋泰平見狀,輕輕攥住了她的手,秦氏抬眸望去,看著他眼中的自己,一瞬間,心中竟無比的安寧。
宋老太太合著雙目,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通敵叛國。”她終於開了口,聲音竟比前些日子蒼老了數倍不止,“想不到我宋家,滿門盡滅的罪名,竟是通敵叛國。”
她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那個隱忍咳嗽的少年,輕聲道:“玉奴,好孩子,坐這邊來。”
徐玉奴咳得一張臉都白煞煞的,他走到宋老太太身邊坐下,一邊咳一邊道:“少爺,應該已經走了吧?”
宋泰平聞言,微微頷首:“玉奴,此前我們問過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玉奴打斷了,徐玉奴酷似宋鈺的臉上滿是堅毅和認真:“我甘願的,如果不是少爺,早在七年前,我就橫死街頭了,這具身體本就撐不了多久,能幫少爺一次,玉奴死得其所。”
站在一旁的秦氏聽了他的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只能捂著嘴巴,低低哭泣。
很快,壽安堂的院門被人從外頭撞開了,尖叫聲也隨之越來越近。
面有刀疤的男子一腳踹開了屋門,他的目光在宋家一家人的身上挨個掃過,最終落在了徐玉奴的身上,輕蔑一笑:“都在這兒了。”
宋老太太依然安坐在榻上:“指揮使奉皇上旨意,徹查宋家通敵叛國,不知可查到了證據?”
“證據?”拱衛司指揮使賀鈞彥朗聲大笑,“老太太也是宮裡出來的,皇上說你們有罪,你們就是有罪,還用得著證據?”
宋老太太微微頷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說完,她便下了榻,抬了抬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