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信都前往邯鄲的一條官道上,一支軍隊正在倉皇奔走著。
仔細看去,這支軍隊大概有兩三千人的樣子。滿身泥濘,盔甲不整,許多士兵甚至手中都沒有武器。隊伍在行軍途中,拉得很長,不時有人掉隊。
時至午間,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一個燕軍將領朝隊伍中的一員趙將,建言道:
“顏聚將軍,我軍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也沒時間吃點東西,不能再跑了,還是休息一下為好,想必燕軍也追擊不到這裡。”
顏聚看了下行進的隊伍,知道這位將領此言不虛,確實該休息一下了。
嘆了口氣,下令道:
“下方有片樹林,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個時辰,再前往邯鄲吧!”
來到前方的樹林旁,顏聚從馬上下來,活動了下自己僵硬的身子。
在樹林旁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昨日同燕軍在信都城下的會戰,對顏聚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趙王丹戰死了;老將廉頗也戰死了;龐煖等眾多的燕國將領,也皆戰死了。
自己幸虧留守大營,看到情形不妙,率領著為數不多留守的趙軍,趁著大雨,才逃了出來。一路上收攏著潰兵,來到此處,只剩下這些人了。
一路奔跑,很是狼狽不堪,就連路過的城邑,顏聚率軍都不敢進入。
因為這些城邑,離信都太近了,說不好什麼時候,燕軍就會派兵來攻。
顏聚看了下自己所率的這支趙軍,發現許多將士,此時皆東倒西歪地躺在潮溼的地上,呼呼大睡著。跑了一夜,確實也太疲勞了。
從大營逃出的時候,顏聚這支軍隊有四千多人,現在不到三千人了。
那一千多人,也不知道是半途掉隊了,還是見情況不妙趁機開溜了?顏聚此時,也不及計較。有這麼多人跟隨著自己,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顏聚此時才三十出頭,出身齊地世家,齊國滅亡後,燕國遷移世家到遼地。顏聚父親不願意前往遼地,所以帶著家人投奔到趙國,在趙國邯鄲安居下來。
“唉!這都是什麼事情?早知道,來邯鄲幹什麼?還不如留在燕國,為燕國效力呢!”顏聚長嘆一聲,心中暗道。
剛才給顏聚建言休息的將領,名叫靳河,來到了顏聚的身旁。
把手中的水囊,遞給了顏聚道:“將軍,喝點水吧!”
顏聚也沒有客氣,接過靳河手中的水囊,大口喝了幾口後,還給了顏聚。
靳河,韓國上黨人,原上黨太守靳黈之孫。
長平之戰時,馮亭獻上黨於趙,靳黈家人也因此來到了邯鄲。
靳河把水囊繫到腰間,對顏聚道:
“將軍,我軍不能在此多留,剛才斥兵回報,前方二十里之處,就是曲梁城(今河北永年縣),我軍應趕快趁天黑之前,前往曲梁,好好休整一下。”
顏聚點了點頭,對靳河回話道:
“靳河將軍所言甚是,我軍確實不能在此多留,再休息半個時辰,我軍就趕快出發,先進曲梁城休整一晚再說。”
靳河看了下顏聚,湊到顏聚身旁,輕聲道:
“將軍,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顏聚看了看靳河道:“靳兄,你我相交多年,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但講無妨。”
“將軍,我軍在信都慘敗,以你之見,還能守住邯鄲城麼?”
顏聚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靳河話中的意思。
沉思半天之後,才對靳河小聲道:“靳兄,此番信都決戰,我軍幾乎被燕軍一掃而光。目前,我趙軍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平陽南長城的慶舍將軍了。”
“但是,慶舍將軍所部,也不過是區區數萬人,根本無法阻擋燕軍。以我之見,這邯鄲城,恐怕是根本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