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萱被這麼一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老闆唸的是後半段,她接的卻是前兩句。為了避免尷尬,單萱又問了一遍亡垠:“挺好看的吧!你覺得呢?”
亡垠只是看著單萱,不作反應。
單萱吶吶的,準備掏錢,“老闆多少錢?”
“這款面具賣雙不賣單,兩個六兩白銀。”老闆撐著攤位上的把手站起身,繼續道:“我這兩個面具看似樸實無華,卻是陶瓷所制,模具乃是我親手打磨,上面的紅色雕花也是我親手畫上去的,獨一無二,所以價格上...”
不等老闆說完,單萱放了一錠金子在攤位上,一手拿著兩個面具,一手拉扯著亡垠,匆匆丟下‘不用找了’就趕緊一溜煙的跑了,連老闆在身後大喊‘這太多了,姑娘’都沒有回頭。
亡垠倒是回頭看了一眼,那老闆很年輕卻腿腳不好,手裡捏著金子想要追上來的,卻只能扶著攤位上的把手不敢挪動腳步。
跑了片刻,單萱回頭看看,沒看到那個面具攤子才鬆開亡垠,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沒付錢就跑了呢!”
亡垠心道:你還知道你行為古怪啊!
不論單萱是真心喜歡這兩個面具,覺得一錠金子很值得,還是因為知道那攤主不易,想助其早點收攤回家,在亡垠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沒必要掛懷。
單萱將面具懸空對上亡垠的臉,打量了一番,“很適合你,顯得更神秘了!這個送給你。”
亡垠握住單萱舉著面具的手,從面具眼睛的孔洞裡看著單萱,心裡想的翻來覆去都是單萱剛剛說的那兩句詩,‘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單萱和亡垠對視,不過片刻就敗下陣來,縮回手摩挲著另一個面具,“我們...還要去買別的東西呢!”
亡垠看著單萱,從漆黑的眼眸,到濃淡合宜的黛眉,再到鼻子唇口、脖頸雙手,這才將面具收起來道了句,“嗯,走吧!”
接下來,從綢緞鋪、首飾鋪、胭脂鋪、糕點鋪、米店、酒肆...一圈走下來,銀兩嘩啦啦的用出去,也不必宣傳,整個小鎮都知道有大戶人家要辦婚宴了。
前來自薦抬轎子、當媒婆、吹嗩吶的一撥接著一撥,直教單萱聽得頭疼,只得將亡垠推出去,亡垠又何曾跟這些勤儉淳樸的凡人打過幾次交道,滿臉陰鬱的不言語,只偶爾點個頭倒也將那些人打發了。
等人群散去,單萱手裡抓著酥糕,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亡垠拽過單萱拿酥糕的手,就著她吃過的地方一口咬下去。
“別,咬到我的手了。”單萱縮手不及被亡垠咬住了手指,可不待單萱再說什麼,亡垠舔了一下單萱的手指也就鬆開了,口中只留下了酥糕。
單萱縮回手,捧著被亡垠舔到的地方,想了想又胡亂在身上擦了擦,眼露驚恐地看著亡垠。
眼看著天都快黑了,亡垠不吃不喝到現在,感覺比他自己成親還累,別說舔一口單萱的手指了,要是讓他聞見了肉香味,咬一口都是毫無懸念的。
“東西我差人送回去了,你也餓了,我剛在這兒最好的酒樓打包了幾個菜,等會找個好地方,我們可以吃個清淨的晚飯。”
亡垠慢慢吞嚥著甜膩的糕點,只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單萱不時看向不遠處酒樓大門,一面又偷偷打量亡垠,見亡垠沒說話,臉色也沒什麼奇怪的,才稍微平靜了些,雖然被舔到的手指還是像觸電了一般。
吃食很快就有店小二送到跟前,單萱今日又當了一回散財童子,店小二交代老闆特意送了壺酒,表示他們家宴請賓客最有檔次。
單萱笑著應了,賞了銅錢打發了店小二,也不帶亡垠回去,而是漸漸走遠,到了小鎮西南角的一座廟裡。
那廟頭掛著‘十王殿’三個字,亡垠看著牌匾只能嘆氣,所謂的‘好地方’恐怕是騙鬼的吧!
這小鎮人們生活窮苦,少有人供奉廟神,即便有,也是給送子娘娘、福祿壽三位吉神添香火錢,所以這十王殿雜草叢生,蛛網遍結,灰塵頗重。
單萱只將正中的空地清理出來,鋪了塊布,跪坐著將酒菜擺了上去。
“諸位鬼神莫怪,小女子心有疑竇,此番薄酒兩杯孝敬陸判,請陸判指點迷津,若有驚擾,我單萱在此致歉。”單萱說著,啪啪拍了三掌又磕了三個頭,才想起來招呼亡垠,“你站門口乾什麼啊?快坐這兒。”
亡垠未動,道:“你覺得這樣就能請陸判上來?”
單萱擺了三副碗筷,已經開始在倒酒了,“那能怎麼辦呢?我猜那十閻王肯定沒一個是好請的,就算好請,送不走就太麻煩了,可這個陸判,雖綠面赤須,貌尤獰惡,但通文墨,性剛強,重情重義,最好這杯中物。咱投其所好,即便不成,也沒得罪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