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曦曦像被什麼定住了一般。腿像灌鉛似的。絲毫不動。她只是被司徒雷焰這樣靜靜地摟著。他最獨有的氣息。縈繞在她身上。卻像有著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量讓自己不能掙脫。
因為對祁志明施加了太大的力量。時間持續又太長。摟著蕭曦曦時司徒雷焰依舊略有喘息。他高大挺括的身形隨著呼吸緩動起伏。環抱著她。心裡幽然而升的釋然。她來了。是原諒他了麼。
蕭曦曦被他堅實的臂膀攬著。周圍靜得甚至能聽到他胸腔裡隱隱傳來的心跳聲。沉靜了片刻。她才輕輕推開他。仰著頭輕聲道:“停手吧。”不希望再有什麼創傷與創痛。傷害既然已經有了。又無可抹去。索性不如讓它就那麼過去。如同昨日一般。既屬於昨日。便不再知返。
司徒雷焰微低下頭。沉默看著她白皙的臉。他確實殺祁志明的心都有了。不願意讓他死得那麼痛快。每一次拳頭、木棒落到他身上的時候。聽著他的慘叫。他心裡才覺得減輕一點兒對蕭曦曦父母去世的介懷。
中間略微疲憊了。他便用腳狠狠地踹在他身上。開始的時候。祁志明嘴硬得狠。一直叫罵著妄圖還手。但豈是司徒雷焰的對手。他的獸性幾乎全被激發出來。一直打到他聲音逐漸變小。直到無力吭聲為止。隨著他從半夜一直耗到凌晨。祁志明也變得奄奄一息。沒想到這個時候。蕭曦曦竟然來了。
他的心裡才從無限的恨意、焦灼中頓時拔了出來。在這溼冷的夜裡。有一點兒無聲的暖暖的東西。逐漸融化著堅冰的尖銳。或許。只有她才能給他這種特別的感受。也確實只有她。才能融化他。讓他悍然停止。司徒雷焰冷冷地轉過身。看著躺在地上近乎沒有氣息的祁志明。
“傷害已經註定了。但是也已經過去了。我們走吧。”蕭曦曦淡然說。她有點兒不敢再去看流血的祁志明。現在的她。一點兒都不能想象那種血肉模糊的感覺。不敢想父母的痛。便放過別人。心裡才能舒服一些。
身後的祁志明近乎沒有氣息。紋絲不動。頭暈腦脹中。他用盡渾身的力氣。依舊用力對著走向門口的幾個人的背影。惡狠狠地說:“打不死我…我就不會放棄。司徒雷焰。。我。絕不會放過你。”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惡氣。
身後這種聲音讓幾個人停下腳步。司徒雷焰眉頭緊蹙起來。他的血液又瞬間衝向額頭。祁志明竟然當著蕭曦曦也依舊故我放縱。讓他不能容忍。他當即轉身。臂膀的肌肉緊繃起來。直接想要衝過去。是他自己要死的。那他就成全他。
只是蕭曦曦瞬時衝向前。死死地抓著他的胳膊。聲調平緩卻又充滿了讓他不得不從的意味:“司徒雷焰。不要去。你聽我一次。好嗎。”
如果換做以前的話。司徒雷焰是絕對不會任憑一個女人的阻攔。就停滯自己的暴戾。但現在他卻站在原地。用凜冽陰冷的眼神掃著地上的人。轉身攬著蕭曦曦走出了倉庫。縱使他多麼希望地上的人變成一具屍體。現在也只能忍著自己那種暴怒。
坐在車上。司徒雷焰和蕭曦曦都一言不發。死寂的沉靜充斥著車廂裡的空氣。
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司徒雷焰不眨眼睛地看著前方。忽然開口打破了凝固:“…對不起。”
對不起。蕭曦曦輕輕閉合了一下酸澀的眼睛。他的意思是對父母的死表示歉意麼。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取代了之前對自己的誤會。淚意又上來了。但蕭曦曦竭力壓制著。只是平淡地說:“已經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怪你。”
這句話的淡然。讓司徒雷焰反而像利刃滑過一般。他寧願她知道了真相以後。大哭大鬧地怪他。氣他。可她沒有。這樣的她和那個會賭氣。會倔強的她簡直像兩個人一樣。是這個創痛改變了她麼。司徒雷焰不得而知。
對不起。說出來也依然留存心底。遠超過對顧若藍的。
“這兩天…好麼。”他繼續問。試探性地問一些她的訊息。不知道。她和仲易軒。。在一起。好麼。想到這就有一種莫名的苦澀感。
“…嗯。”蕭曦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好。還是不好呢。又或者說。好或者不好。都和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看她對自己惜字如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想講。司徒雷焰沒再問。緩緩開口:“我送你回去。”哪怕一會兒也好。讓他和她一起多一會兒。心中的安然便能多片刻。
車穩穩地起步。在路上不緊不慢地前移著。蕭曦曦其實很困很累。但是卻並不想睡著。她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為什麼會讓她這麼清醒又敏感。她能感覺到他的右手放在檔位時的沉穩。轉動方向盤時候的果斷。一切都好像是回到從前一般。只是那時。那地。那人。都不再。
悄悄地窺視著他的側影。蕭曦曦真有一種寧願陷落下去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她不能再那麼不成熟下去。既然揮手了。就要說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