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昏暗的密室,燈盞微光如螢火,周圍石壁光滑如銅鏡。一道不足一米石門緊緊閉,雖然門上有幾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卻也無一絲光線。密室牆壁上深深嵌入兩條粗壯鐵鏈,也是被磨得光滑,在微弱燈光下能偶爾折射一絲絲光芒。
鐵鏈另一頭連著鎖著一位披頭散髮,身形枯瘦的女子。白色衣衫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見,讓人觸目驚心。女子盤膝而坐,雙手平放於膝蓋上,緊閉的眼角露出淺淺魚尾紋。恐怕誰也沒想到,不可一世的鴆翎這時競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還帶上沉重鐵鏈。
嗚......
石門從外面推開,傳來刺耳酸牙的聲音。半開的石門走進一個年輕的女子,手裡提著用布遮蓋籃子閃身走進密室裡頭,石門在她後腳剛入又被緩緩關上,少了剛才開門的那種聲音。
年輕女子長相一般,一雙烏黑的眼睛倒是清純可愛,只是穿著和走姿卻把她下人之氣顯露無疑。
“鳩長老,您已兩日不吃不喝,這樣下去可要垮了身子的呀!”女子聲音小若蚊子,在這安靜密室中倒也聽得清清楚楚。
“雅芯,告訴魏龍,要殺要剮隨他來,把我囚禁在此,算什麼本事。”鴆翎聲音很平靜,沒有了以往那般尖利。
女子掀開遮籃布的手在握柄上停頓一下,扭頭看向依舊閉眼的鴆翎,輕輕嘆氣搖頭繼續擺出裡頭食物。
“門主說了他不會殺您,只讓您好好想想,相通了就放您出去。”
雅芯一手米飯一手菜擺到鴆翎面前 ,語氣像極一個懵懂的女孩,可怎麼看她也是二十多歲的人,所以說話的語氣和她樣貌有些不符。
“他做夢!”鴆翎嘴角微動,還是沒有睜眼的意思。這明顯是要絕食抵抗。
自從數月前關進這裡 ,連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身上所有銳氣似乎已被磨得光滑無暇。
“鴆長老就算不為自己著想,總該要為少爺著想吧?”雅芯雙手把筷子遞到鴆翎面前低聲說道。
嘩啦
雅芯話音剛落,鴆翎雙手往兩側一發,鐵鏈發出嘩啦聲音,她雙眼睜開那一刻,雅芯顯然有些驚訝,那雙深邃的眼睛幾乎湊到她的臉上。
“跟我說說,裡南他怎麼樣?”
鴆翎聲音低沉,卻莫名讓雅芯不敢抗拒,她本是魏龍的下人,可以前鳩長老對自己也還不錯,只是如今鴆翎淪為階下囚,自己也是無能為力罷了。
“這些日子門裡的人也都有暗中尋找,似乎沒有任何訊息。”雅芯看鴆翎久久沒接過筷子,她手落下,將筷子齊齊放下碗口邊上,走近鴆翎的耳朵道:“倒是小姐有訊息了,聽說他們前幾日剛從幽龍空谷回來。”
“什麼?……”鴆翎豁然起身,可下一刻卻重重倒了回去,她似乎在忍劇痛,嚴重流露幾分憂色。
雅芯做作出噓聲的手勢,再次叮囑道:“所以您一定要堅持,我先走了,回去晚了門主可要罰我,碗筷下一次來再帶走。”
雅芯說完往門口走去,她那隻瘦弱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把同色鑰匙穿進石門孔
縫搗鼓一會,石門往裡緩緩開啟。
側身出去門口兩側兩名看守的弟子往一邊讓開道路 ,雅芯故作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他們道:“好好看著,要是她從這裡逃出去,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縱然如此還是掩飾不住她那股土勁,沒等兩名守衛回答,她已往昏暗的石階走去。兩人關好石門朝著雅芯離開方向看去,其中一人不服說道:“神氣什麼?還不是一個下人。”
“還別說,做門主下人倒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另一名弟子隨口接上,先前說話的那個就像被淋了一瓢冷水,閉口往門前安靜一站。
這時頭的鴆翎望著眼前的食物出神 ,許久之後,她顫抖的手拖著鐵鏈吃力拿起碗口橫放的筷子。眼淚從她眼角滲出來,一口米飯在她嘴裡無法下嚥,微微張口呢喃:“巧巧,娘對不起你!”
……
遼城林宅後院,穆蕭和林超揚對面而坐,亭子周圍白雪紛紛,剛才走過的地方被白雪覆蓋得只剩下淺淺印記,桌上水壺冒出陣陣白煙,兩人對視半響誰也沒有說話。
數月未見,林超揚看起來憔悴不少。身上披上厚厚衣衫,時不時傳來幾聲乾咳。他雙手插入袖間,看著穆蕭露出淡淡笑意:“你可不知道,聽聞你去了通幽之後數月未歸,我這心裡始終放不下。”
“多謝城主掛念。”穆蕭語氣停頓,凝視他那有些發白的臉疑惑問道:“城主可是抱恙在身?氣色倒是比以前差了些許!”
自從剛才走近林宅,穆蕭就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但又有一些熟悉,好像在那裡感受過,只是現在一時想不起來。
“無妨,可能是這些日子受了些風寒,過個把月天氣暖了也就好了。”林林超揚故作輕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