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她給她自己與他的一場夢。
她其實只是一隻復仇的紅衣厲鬼。
讓那個謊言那一場夢一直延續下去吧。
那一年揹著阿如走出陽京的李翰,就在他還沒有走到家鄉的時候,那個和他約定了十年的女子已經已經化成火焰。
沽酒的老人在大雪中走出酒館,看到了那詭異的雪撲不滅,高達百丈,卻只集中在仙音坊高樓中的大火。
他看到了中有一襲美麗絕豔,蓋壓世間的紅衣在大火的樓中淺唱低吟,卻沒有去仔細看,而是心中焦灼地冒著危險地湊近大火,去搜尋另一個面貌平凡的紅衣女子。
但是直到那一襲絕美的紅衣被大火吞噬,直到大火熄滅,直到十年之後,他再也不曾見過那一個單純
美好的紅衣女子。
……
“她對李翰的保護做得很好。”
“陽京城內李翰所有的相關記錄都被抹去很可能便是她的出手。”
“她在與李翰相見的時候,也一直維持著對他人高超的幻術,所以那一年來並沒有人發現她便是仙音坊中的梵音。”
“但是單純幻術即便再高超也還是不夠的。雖然她在被製成必死的蠱蟲爐鼎之後獲得了很大的自由,但那麼多次的失蹤與懷子都沒有被發現,說明她在仙音坊中有很大的一股隱藏的勢力在為她打掩護。那很可能便是仙音坊後來內亂反叛的女子們。”
“那確實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女子。”
最後的最後,是由篩選過所有資料的劍九緩緩地補充完那個故事裡殘缺的部分。
十年前那一個漫長的故事終於講完了。
這是一個讓人欷吁的故事,但是對某一些人來說這不僅僅是一個故事,而是他們的人生。
葉明柯看著阿如,他一直很擔心這個在短短一個月多,便接連發現自己的父親與母親都已經逝去的小女孩會隨時崩潰地大哭。
但是那個故事講完了,那個布娃娃一樣的女孩從一開始就只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流淚。
她感受到了葉明柯的目光,通紅的眼睛緩緩地看向葉明柯,聲音裡藏著哽咽地問。
“木頭,故事就是……我孃親……也已經死了是嗎?”
葉明柯閉上眼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她深深抱在懷裡。
他埋下頭她阿如的腦袋,輕聲地道。
“是你的木頭沒有用。”
“我沒有辦法幫你找到你的孃親了。”
“阿如。”
“如果想大聲地哭出來,就大聲地哭出來吧。”
葉明柯的懷裡傳來了低低的哽咽。
“沒……有,阿如沒有想要哭。只是……只是……阿如想睡覺了。”
“木頭,我們回去了好嗎?”
那個女孩緊緊閉著眼埋在他的胸口,沙啞哽咽的聲音很悶很悶地道。
“好。阿如說的什麼都好。”
葉明柯抱著阿如起身,緩緩對著同樣也紅了眼眶的沽酒老者施了一禮,待徐伯還禮後他將阿如背到背上,和劍九一起走出了那間充滿悲傷舊事的老酒館。
出門後,日頭已經斜掛,殘陽鮮紅如血,襯托得遠處那座鐘聲鼓聲不絕於耳的昇仙臺如同背靠著殷紅的血海中、。
此時距離那一場祭典只剩下最後一個時辰。
或許是三萬人的血腥太過於難以想象與令人恐懼,也或許是崇仙令頒佈的十年後都城陽京的百姓也已經深刻感受到了仙患的威脅。
不同於十年前圍觀朱雀門的誅殺違反崇仙令的俠客一族時陽京人頭攢聚的場景,這一次的典禮之前的陽京如同暴風雨將來臨前的大海,萬籟俱寂,彷彿連風兒都斂去了聲息,卻又在寂靜中隱藏著將要掀起的滔天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