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鈞兒,前日的事情我已經詳細地聽梁超跟我說過了,”張凡沒有讓朱翊鈞開口就繼續說道,“前日的事情,你只是看到了那個奸商的‘惡’,可是就在你身邊的‘善’你卻視而不見,”
朱翊鈞聽了立刻瞪大了雙眼。
“那個挑夫,”張凡說道。
朱翊鈞經張凡這麼一提醒,這才想起來,不錯,那個挑夫,出了這種事情,且不說那個奸商漫天要價,最有發言權的就是那個挑夫了,不管事情怪誰,那個挑夫卻是沒有過來和朱翊鈞一行人說過任何話。
張凡沒有在場,卻是把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他都能猜得出來那個挑夫為什麼沒有過來找麻煩,麻木、受盡欺辱、甚至是不敢向朱翊鈞一行看似有身份地位的人問罪,只不過現在他是為了解開朱翊鈞的心結,又怎麼會說破這件事情。
朱翊鈞聽到了,立刻又沉默起來,思緒被張凡帶進另外一個死衚衕的他卻是沒有發現一絲異樣,而是隨著張凡的話語開始思考起來。
“是啊,老師說的對啊,”朱翊鈞在心中想到,“固然那奸商敲詐於我,可是那挑夫,只為了賺上一些辛苦錢,卻還要時刻擔心貨物壞了,自己要賠,就是如此,他也未曾向我爭論過什麼,”
朱翊鈞突然發現,人世間並非像自己所想的那般齷齪,還是有美好的存在的,可是,這短短的時間,他的那個小腦袋已經被張凡忽悠的有些亂了起來,到底誰是誰非,朱翊鈞已經分不清楚了。
有些痛苦地保住了頭,朱翊鈞不知道自己該堅持什麼,抬起頭,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張凡,口中有些困惑地問道:“老師,我究竟該怎麼辦,我究竟該相信誰,”
張凡聽他這麼一說,知道如今主動權已經在自己的手上,如今張凡說什麼,朱翊鈞就會相信什麼,但是張凡沒有打算給出他明確的指導,他留了個心眼,朱翊鈞現在還是小孩子,可是他總會長大的,總會有一天有他自己的認識,倘若那個時候,朱翊鈞發現張凡今日所說的一切都只是謊言,那個時候,最小的只不過是個“善意的謊言”,最麻煩的就是“欺君之罪”了,張凡雖然有自效能讓朱翊鈞以後都相信自己,可是他並非一個賭客,他更加喜歡有把握的事情,只不過現在,為了自己將來的,要賭上無關自己的迷茫未來了。
“這件事情我不能給你答案,”張凡說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要自己找出答案,”
“可是老師,鈞兒如何知道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朱翊鈞問道,“若是錯了,豈不是辜負了老師今日的教導,”
說實話,張凡聽了他的話確實有些感動了,朱翊鈞能這麼說,身為一個太子,一國儲君能對一個臣子說出這麼一番話的,歷史上著實沒有幾個。
“鈞兒,人生是你自己的,還有將來,這天下也將是你的,”張凡說道,“你要有自信,要堅定自己的信念,若是連自己的信念都無法堅定,你將來又將如何領導這龐大的帝國走向更加強盛的未來,”一番話說的有些狗血,可是偏偏就是這在後世被人說爛、聽爛的話語,在古人的心目中顯得無比的誠懇和偉大。
朱翊鈞感激地看了張凡一眼,深思起來,張凡卻沒有打擾他,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
斗轉星移,天色更晚了,外面的街上傳來了打更人的聲音,已經到了二更天了,朱翊鈞仍然在思考著,而張凡仍然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
“老師,”朱翊鈞終於抬起了頭,剛想說話。
“不必現在就告訴我,今天已經晚了,鈞兒先回去休息吧,答案明日再告訴我,”張凡站起身來,一臉溫柔的微笑,手掌拍了拍朱翊鈞那略顯瘦弱但是堅定非常的肩膀。
只不過剛要離去的張凡,卻是被朱翊鈞叫住了。
“老師,不用等到明天了,鈞兒現在就有了答案,”朱翊鈞站起身來,眼神堅定地看著張凡說道,“鈞兒相信老師的話,這世間的‘善’還是多過‘惡’的,”
說完這句話,朱翊鈞更是恭敬地向張凡鞠了一躬,張凡被他的這個舉動弄的有些慌亂,他趕緊上前扶起朱翊鈞的身子,開口問道:“鈞兒,這是為何,”
“老師讓鈞兒明白,身為一國儲君,絕對不能往下定論,”朱翊鈞說道,“就如父皇一般,父皇雖身為皇帝,掌握著這天下最大的生殺予奪,卻從不輕言要人性命,鈞兒今日才明白老師的教導,日後定當時刻銘記在心,永世不敢忘卻,不過鈞兒也有一番想法,就是老師所說的關於那些大臣的事情,古語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人進了仕途就表示他們嚮往著什麼,無論是大義還是小利,日後若是這些人膽敢有任何越軌的地方,我朱翊鈞在此以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絕不會輕饒他們,”
“呵呵,鈞兒明白了就好,”張凡說道,只是他心裡卻有些忐忑,自己只不過是想讓朱翊鈞不要鑽死衚衕,哪知道如今成了這副局面,朱翊鈞剛從一個死衚衕裡鑽出來,又進了另外一個死衚衕,只不過這個死衚衕除了代表著朱翊鈞在人性上的看待之外,還有著對於張凡的完全信任,不過朱翊鈞最後那番話張凡覺得還是有些無法確定,朱翊鈞有可能因為這番話成為一代明君,不過也有可能以為這番話成為一代暴君,只是這“暴君”兒子只是對於臣子們來說的,想到這裡,張凡也就不再去勸朱翊鈞了。
“也許,這樣也不錯吧,”張凡心中想到,“不管怎麼說,鈞兒的性子這樣定下來也好,不過我自己以後可就要當心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