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眉微蹙,蘭景輝不予理睬,大步往外走。
“你不想成親,不想要公主,那你總該要自己的孩子吧?”綠央一聲喝,眼淚險些奪眶而出,“虎毒不食子,縱使你不愛,縱使你想放棄一切,那這個孩子你要不要?”
“什麼孩子?”蘭景輝心下一抽。
綠央乾笑兩聲,眸光帶淚,極度鄙夷,“那一夜醉酒,你不會不記得吧?你一去邊疆五年,公主為你冒死產子,其中滋味你知道多少?你自以保護公主,實則傷她最深的人恰恰是你。”
“什麼愛而不得,不過藉口。若你真的愛著公主,大可帶著公主一走了之。天下之大,生死一處。可你做了什麼?你自命忠孝節義,卻讓一個女子青燈古佛等了你五年。”
“你知不知道,公主快要記不得一切?她所有的精力都耗在拼命拼命的記住你?她怕忘了,每日都寫一遍你的名字。縱使如此,有些時候,她還是會忘。終歸,也會忘得乾乾淨淨。”
蘭景輝的眸,驟然瞪大,“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還不清楚嗎?公主早晚會變成一個傻子,一個無愛無恨的痴傻之人。忘掉前塵,忘卻離人,忘了你!”綠央深吸一口氣,忽然將書冊丟出去。
書冊落地的瞬間,被風吹開,滿滿都是他的名字。
蘭景輝!女肝介扛。
她是真的盡力了……
就好似她說的,等到了自己的天荒地老,沒能等到他的咫尺執手。
抬頭瞬間,夕涼一身紅裝,眉目依舊清秀,只是美麗的眼眸,再不見昔年的靈氣逼人。更多的是一種對外界的牴觸,一種更深層的自我保護。
抱著斷絃琴,縮緊了身子,囁嚅著不知名的細語,畏畏縮縮的挪到柱子一角,不敢去看任何人。就像受驚的小鹿,依舊半垂著頭,只是抱緊了懷中的琴瑟,就像抓著自己的命。
蘭景輝忽然衝到夕涼跟前,單膝跪地,伸出去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千言萬語唯有一句最艱澀的呼喚,“夕兒?”
那一聲喚,夢中常憶,卻從不敢輕易出口。
夕涼徐徐抬頭,定定的望著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視線越發迷茫,繼而是極為柔和的嫣然輕笑。
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蘭景輝扯了唇,跟著她笑。
卻不料她什麼都沒說,終歸垂下了頭。
所有的喜悅與釋然,頃刻間被當場凍結。
他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公主?”綠央低低的喚著,依舊只換的夕涼一記抬頭,沉默不語。那空蕩蕩的眼神,綠央已不是第一次見到。
一次比一次嚴重,犯病間隔,一次比一次短。
可是夕涼拼命吃藥,拼命維繫著最後的記憶。
但……
終歸敵不過歲月蹉跎,輸給了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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