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現在,千尋已經無計可施。
該留的,她都已經留在了帝都。
“唯有希望祖母看到那些東西,能手下留情。”千尋哽咽著。
上官燕稍稍蹙眉,“少主的那封信,是留給老祖宗的?”
千尋點了點頭,“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孤寂了那麼多年的老人。一個人守著那僵冷的祖制規矩,不生不死,將淚和血熬成了心頭冷。無人能懂,漸漸的她也不願讓人懂。”
“少主何必幫她說話,她囚禁少主,威逼少主做女帝定王夫,還想讓少主留在那裡一輩子。”上官燕不管是非對錯,只要誰對千尋不利,誰便是敵人,“她還逼死了自己的女兒,簡直是瘋子。”
千尋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
一眼望去,漫無邊際的沙漠,杳渺如煙的風沙捲起層層金浪。分明是浩渺,分明是波瀾壯闊的場景,為何不能養一份浩瀚的胸襟?
“少主,接下來該怎麼辦?”上官燕問。
“再等一等,若是、若是三日之內他們始終沒有出來,那麼……”千尋深吸一口氣,哽咽著,“我們就回天朝。”
上官燕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她自是明白,千尋抱著最後的希冀。
希望著裡頭的人,能安然無恙的出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賴笙歌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以至於……啟動了最後的逆轉五行大陣,便已經沒有氣力來逃生。
所以……
千成拼盡了氣力,炎風與拓跋沙兒也因為耗盡真氣,與賴笙歌一道被俘。
陰冷的地牢,成了他們的最後歸宿。
整個帝都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那一日的帝都,女帝憑空消失,王夫被下獄,老祖宗勃然大怒,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等著,等著老祖宗的大開殺戒。
一封書信,一塊玉珏,還有一份染了血的帝都地圖,安靜的躺在老祖宗的桌案上。
手中的龍頭杖握得生緊,彷彿要將其生生掰斷。
她就站在視窗,定定的望著窗外的碧藍色的天空。空曠,若她寂寥了多年的心。冷到了極點,也絕望到了極點。
終於,她轉過身,緩步走向桌案。
一步一頓,彷彿走了幾個世紀,緩慢至極。
指尖輕輕拂過玉珏上頭的紋路,那曾經是拓跋翎最喜歡的圖案,是她的翎兒親手描繪,親手鐫刻的。當時翎兒還說,等到雕好便送給她做生辰大禮。
可惜生辰前一日,她沒能等到翎兒的大禮,卻等來了公主失蹤的訊息。
天知道那一刻她的憤怒,失望,還有痛心。
高高在上的無人可懂,無人可訴,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因為她的身份何其尊貴,就算天塌了也只能一個人扛著。
帝王家的威嚴,不容褻瀆,不可踐踏,她更不能自降身份。
帶血的地圖,那是從千尋的脊背上生生取下的,血跡斑駁,是千尋唯一能留下的真實印記。
終於,她開啟了那封信。
卻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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