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連珠炮似的對離嘯衍發問。離嘯衍笑了笑，示意張瀟稍安勿躁。
“張瀟，你是個很出色的警察，只不過你還太年輕了，有時候未免心急氣躁。”離嘯衍道。
張瀟也知道自己這個不足之處，於是表示出受教的樣子聽著。
離嘯衍慢條斯理的說：“我問你，如果當天你就得到了完整的影片內容，並且鎖定了戚勵璟，你會怎麼辦？”
張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離嘯衍的用意，有些慚愧的低下頭，說：“我可能會馬上把他請到警察局喝茶。”
離嘯衍點點頭，說：“是的，按照你嫉惡如仇的子，只要是你覺得可能的嫌疑人，你都會想盡各種辦法去調查那個人的底細，弄清楚他到底跟案子有沒有關係，即使有一天這個嫌疑人變成了我，變成了任何一個你熟悉的人。”
幾乎是被看穿了，張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可是張瀟，戚勵璟他僅僅只牽扯到了這一個案子嗎？”離嘯衍很嚴肅的問。
“當然不是，旅長。”張瀟同樣很認真的回答，“您讓我去接近他，是為了調查他背後更大的犯罪集團和跨國大案。”
離嘯衍看著張瀟，引導著他，說：“所以在這個時候，即使我們知道他可能與一樁謀殺案有關，但是......”
“但是我們依然要靜觀其變，不能打草驚蛇。”張瀟自然而然的接下後面的話。
離嘯衍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張瀟卻顯得有些痛苦，糾結和迷茫，皺著眉頭說：“可是旅長，就為了查他背後的案子，我們就要明明知道他牽扯了殺人案也不能逮捕審問他，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將來害死更多的人嗎？”
他依舊記得他那天去李梅家取證，李梅的丈夫抱著幼小的兒子哭成了淚人，一個大男人居然那麼傷心，就因為有人不顧法紀擅自奪走了他妻子的生命。
離嘯衍並沒有生氣，而是很沉著的說：“我不同意的你的想法，張瀟。李梅的案子陳處已經跟我詳細說過了，你們最後鎖定的兇手並不是戚勵璟，而且那個兇手很有可能已經被滅口了，所以你們沒有任何人證物證指向戚勵璟，說他是真正的兇手。也就是說，即使你憑著這個女孩的口供把他請來警察局喝茶，最後也不得不放他回去。如此一來，你好不容易和他建立起來的友誼就被毀掉了，而他也會想辦法得到這份口供，從而知道是李薇揭發了他。”
被離嘯衍這麼頭頭是道的分析過後，張瀟慶幸自己沒有得到原影片。
但他仍然不解。
“旅長，為什麼馮拓和張力剪輯了影片會送到你這裡來？張力那天也在現場，您怎麼知道他跟李梅案沒有關係？”
離嘯衍老謀深算的笑了笑，說：“既然馮拓自稱是小諾的男朋友，我怎麼可能不把他和他的夥伴摸透呢？當我發現他和戚勵璟共同工作了多年，我就開始調查他和他的公司，最後為了確定他與戚勵璟的謀無關，我特地丟擲了一個餌給他，他就給我送來了這份影片。”
“原來是這樣，您和他一早就說好的，只不過我不知道而已。”張瀟喃喃，語氣裡有一絲失落。
離嘯衍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說：“那天他給我送來影片以後，告訴過我他給你的是剪輯過的影片，我們既然決定按兵不動，就自然沒有告訴更多的人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李薇這個女孩子最後還是找了你。張瀟，你的代號也是鈴蘭，並且你現在的樣子和我年輕時很像，所以我是有意栽培你的，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大局著想，畢竟現在站在最高處總攬全域性的是我，而不是你。”
張瀟很驚訝離嘯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是不是代表著這位威嚴的受人敬仰的旅長是真心看重自己的？
他低下頭道：“我知道了，旅長，那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離嘯衍說，“我們只不過是一張四面都有的網，最後戚勵璟會撞向哪邊，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張瀟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麼來，抬頭道：“旅長，李薇她說戚璟勵在電話裡和別人提到了離諾的名字還有車禍，這......離諾爺爺出的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離嘯衍的目光突然變得很幽深，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片刻後，他沉沉開口說：“現在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和戚勵璟有關，但如果真的是他......”
經百戰的鐵血軍人眼中迸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光。
張瀟靜靜看著離嘯衍，明白了他沒說完的話。
等張瀟離開後，戚猛推門進了辦公室，看見平時嚴肅威猛的旅長正抽著不常抽的煙，周圍是煙霧繚繞，看起來愁雲慘淡的。
“旅長，張瀟那小子跟您彙報什麼了，把你愁成這樣。”
戚猛走進去給離嘯衍倒了杯茶。
離嘯衍長長吐出一口氣，道：“你說，當年對那個孩子，我是不是做錯了......”
戚猛愣了一下，然後真心實意道：“旅長，你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其實真的要說起來，你並不虧欠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