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霽懷帝二年,十一月十日,正午。
一支身著青色甲衣,頭戴虎盔的軍隊,跟隨夏國名將·翟文禮,穿越漫天飛雪,抵達位於夙國邊境的夏國軍營。他們是夏國的風虎騎,向來以迅猛聞名於霽北。
作為主帥的敖嶄,則在得知訊息的第一時間,為翟文禮將軍舉辦了一場軍宴,迎接他的到來。過程中,敖野神色漠然,隨同敖嶄左右。看得出,敖野並不是很想看見這位遠道而來的將軍。
不過,鑑於先前兄長給予他的承諾。敖野還是很賞臉,沒有選擇“因病缺席”。席間,翟文禮將夏國主敖椿的“態度”,順帶轉告給了敖嶄。
敖嶄聽罷,轉而為翟文禮引薦了他剛結識不久的一位墨國將軍“寒昭”,同時也將父親敖椿的“態度”與寒昭分享,以暗示寒昭從現在開始夏國與墨國將為東霽興衰榮辱,共戰西霽千雷國,希望他接下來在營中不要再感到太過拘謹。
寒昭敬了敖嶄一杯酒,略表感激之情,之後未再多說什麼。望著寒昭的那張冷漠臉,翟文禮感到有些不悅,不過倒是沒有直接表現出來,而是轉而與敖嶄提起了關於迎敖野回夏國的事情。
一旁的敖野則在這時與敖嶄目光相觸。
對於翟文禮提起的這件事,敖嶄並未馬上作答。或許是酒過三巡,有些迷眼。就在翟文禮說完這件事後,敖嶄向他敬了一杯酒,結果不慎沒握住酒杯,致使杯中酒水濺灑翟文禮一身。
看到這一幕後的敖野,遂於心中偷笑。
同一時刻,來自曜光城的戰報打破了宴席間的尷尬,並當著翟文禮的面,送到了敖嶄的手中。看完這封戰報後的敖嶄轉而將之予在場將士傳閱,包括翟文禮。
於是,關於敖野回夏國的這件事,就這樣暫時被敖嶄以“前線軍情告急”,暫時壓了下來。事實上,這封戰報早在十一月九日的清晨便傳到了敖嶄的手裡。之所以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讓大家知道,其實目的就是為了讓翟文禮暫時延後送敖野回夏國的這件事。
打翻的酒杯,是敖嶄的暗號。
儘管,送敖野回夏國與前線戰事並不衝突,但是敖嶄卻想借醉以“事有輕重緩急”為由,暫且將這件事延後,並轉而向翟文禮“借”用一下風虎騎的兵權。
尤其是在翟文禮將軍帶來的敖椿“態度”裡,敖椿曾提到,敖嶄可以“隨機應變”。這也讓敖嶄“隨機應變”問翟文禮“借用一下”他帶來的這些風虎騎,變得理所應當。
事實上,夏國主敖椿所說的“隨機應變”,指的是可以看情況選擇作壁上觀,不去插手墨國與西霽千雷國乃至夙國的恩怨,但是也是因為不想把話說的太透,怕翟文禮錯把意思傳達給敖嶄,所以敖椿才用這簡短的四個字,讓敖嶄自己決斷。
結果,這反而令翟文禮陷入了兩難的抉擇。敖椿在讓翟文禮傳話的時候,曾暗示過翟文禮這層意思,而翟文禮也明白。但護送敖野回夏國,以及讓敖嶄幫墨國是兩件事。
翟文禮沒有想到這兩件事會產生衝突。更沒有想到敖嶄會直接藉著“醉意”,在如此公開的場合,當著一位墨國將軍的面問他“借”風虎騎。
這等同當場向墨國表態夏國一定會幫他們,並且已經在這麼做了。由於先前敖椿的暗示比較“隱晦”沒有挑明,這也使得如果翟文禮一旦拒絕此刻敖嶄的提議,那麼就等同是在違背國主旨意。
所以,翟文禮有的選嗎?
翟文禮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無論他借或者不借,一口黑鍋自敖嶄開口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扣了過來。除非敖嶄的決斷能夠讓他們夏國,在接下來的這場即將到來的戰役中獲利,否則翟文禮將成為徹頭徹尾的罪人。到時候敖椿肯定是不會懲辦敖嶄,畢竟敖嶄可是世子,而他自然也就順理成章成了替罪的羔羊。
“翟老將軍考慮的怎麼樣了?”
敖嶄一臉凝重的問翟文禮道。席間,眾人停止了交談,並紛紛將目光轉向此時的翟文禮。無形中,莫大的壓力也在這個過程中壓在了這位經歷了“赤焱之亂”的老將軍身上。
他遲疑的看了一眼敖野,餘光裡是那位有些不懂禮數的墨國將軍寒昭正等著他答覆的盼切。良久的沉默之後,翟文禮將軍轉而將目光與敖嶄相觸,然後略帶無奈的回應道:“一切全憑世子殿下決斷。”
敖嶄聽罷舉起酒杯,敬了翟文禮一杯酒。並在此間與敖野微微一笑。敖野知道,這意味著兄長做到了先前所承諾自己的那些話,同時自己也將有機會在接下來的戰爭裡,體現自己的存在與價值。
眾人皆大歡喜的時刻,翟文禮老將軍苦悶地飲下了敖嶄敬他的這杯酒。接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就此不再多說一句話。
……
同一時刻,明月城中,光闔院內,試劍場東區。雲凡還在細心的指導著每一個向他求教的霜劍,應對不同型別對手時,該作出怎樣的反擊與反應,並如何有效的控制體內的真氣運轉。
休息臺上,孟簡回想著剛剛雲凡教景楓的那些戰鬥技巧,並在過程中深思雲凡說給眾人聽的那些話。
很久以前,孟簡就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與這位傳說中的夙國儲君相遇,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作為霜劍的“新兵”,孟簡選擇靜靜的在遠處看著,不想顯得自己有多麼的“特殊”。
結果,他這麼做反而更加引起了雲凡的注意。只不過孟簡併不知道罷了。早在雲凡決定答應柳溯的提議來到霜劍暫代柳風魂作為霜劍寒甲司的副統領時,他便已經暗中跟先前潛伏進霜劍三司的“隱”瞭解清楚關於霜劍內部的複雜關係脈絡。
這其中就包含了廉牧與孟簡這條線。